等侍卫们反应过来,才淳于南嫣围在中心。
淳于南嫣面色如常地抱起燕灵儿,背对满血的台阶,摘了燕灵儿盖眼的帕子,轻声地哄道:“灵儿不哭,姐姐带你去取东西。”
没有人敢动淳于南嫣。
如今淳于南嫣的地位十分微妙,天玺帝撤回了立储的诏书,却没有撤回立太子妃的。那封诏书写的明明白白,淳于南嫣是燕熙的太子妃,可如今太子都没有了,太子妃到底算不算数?
大多数人只当天玺帝是忘了,等着哪天想起来了,就要撤了太子妃的诏。
可只要一天没撤诏,淳于南嫣就是这天底下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子,加上又有淳于氏的尊荣加持,侍卫不敢对淳于南嫣动武,早有人飞奔去报信。
燕熙从极度的惊愕中迅速镇定下来,他沉默着。
有人尚且未提刀,便有人诬陷他杀人;而有人砍得满地是血,却无一人敢置喙。
呵,权势,真是个翻云覆雨的东西。
真实地体验权力游戏,才知道权势猛于虎。
燕熙第一次见这等凶残的场面,他绷着脸,溅到血的手无法控制地有些颤抖,然而他没有露出半点畏惧,而是在这血腥中努力维持着镇定,他面无表情地抽出帕子,擦去身上的血渍。
今日是有人替他拔刀,往后呢?这把刀会落在谁的手上?
燕熙目光渐沉。
他一边想着,一边提了衣袍跟着进了殿门,取出唐遥雪的妆匣,在底层翻出了两块玉。
是一对暖玉燕子。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这对玉佩,或许是天玺帝与唐遥雪之间某种隐秘而甜蜜的默契,是以玉佩做成后没有及时给一双儿女,而是由唐遥雪细细保管。
帝王无情,但天玺帝与唐遥雪之间或许真的有着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感情。
-
乾清宫。
帝王的声音威严:“他们去承乾宫何事?”
明忠跟了天玺帝多年,却愈发分不出天玺帝喜怒。直觉告诉他此时天玺帝很危险,他不禁捏了捏手指,小心回报:“去取皇贵妃娘娘嘱咐要带上的一双玉佩?”
天玺帝微微一怔,抬眼问:“什么玉佩?”
“三年前,按皇爷亲手画的模子,银作局打磨了足足有月余的玉佩。”明忠觉得这些事天玺帝或许爱听,便往细了补充道,“皇爷后来亲自为其命名‘微雨燕双飞’。”
天玺帝脊背微僵,他目光转而深邃,面容深沉而冷峻,他站在寒风狠灌的窗棂下,扶着窗沿的手指收紧,冷脸沉默着。
明忠猜测自己方才说的应该没讨嫌,可天玺帝的情绪却深不见底,叫他心中忐忑。他等了许久,越来越拿不准天玺帝的意思,背上滚了一层冷汗。
就在他还想试探时,天玺帝终于说话了:“今日在承乾宫的两位内宦,过些时日寻个错处,杖斃!”
明忠被天玺帝阴寒的语气吓了一条,才反应过来问:“暂不处置?”
天玺帝沉郁地“嗯”了一声。
明忠立刻懂了,欠身道:“奴婢明白了。要叫人瞧不出安排,那就让他们先受着活罪吧。”
天玺帝面色阴冷:“那几个侍卫也罚,领头的罚六十板子,打死不论。”
天玺帝下手越发重了,明忠抖了抖耳朵,低声说:“是。”
天玺帝顿了会,又说:“太子妃不必追究。”
当众砍人,且还是在内廷重地,本是重罪。可天玺帝竟是连象征性地罚都免了,明忠略吃一惊,答:“是。”
天玺帝停住了,他摩挲着玉扳指,阴着脸不说话。
明忠小心地问:“是否要让人去查幕后主使?”
天玺帝阴森地笑起来:“还用查么?暂且叫他们得意几日。”
明忠被那恐怕的神情吓得冷汗瞬间抖出来,他用力地绷着腿才不至于腿软,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