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是一个矮小的老头子，他留着一搓山羊胡，眉目低垂，腰身半偻。
远远望去正如同穿山甲一般，将青灰色的长衫都给缩成了一团。
“把这里挪开，西墙打通，到时候搭台，每月我要开两次评书，到时候得让这些人家知晓读书的好……”
老头对着庸人絮絮叨叨，王浩则坐在了边窗的长椅上头，面前一杯温温清茶，正是惬意的时候。
一旁，顾青青正跟店家盘算着费用，显然是已经定下了书院的位置。
“在内城区，唯二的酒楼旁开书院，这地段可不便宜……顾家的人，还真是有钱。”
顾老头一口气盘下了两件平房，预计是要直接打通，到时候一半用以住人，一半开堂讲课。
顾青青那边很快就算清了账目，正两清的时候，那店家便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轻声说道。
“我观二位应是外地来的人家，估计不懂规矩。如今这店面你们是盘下了，但到时候可别忘了去‘孝敬’一下，不然到时候，怕是生意都难做。”
听起来有些朦朦胧胧，顾青青却是了然，她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早在来之前就听说过，想要在牧云州之地开张买卖吆喝，若不是猛龙过江来，便只能低头出钱和气生财。
此番正是在提醒顾青青，要小心别人上门来作乱——
要打还是给钱，总归还是得选条路子出来的。
掌柜离去，王浩适时起身。他走到顾青青身旁，开口问道。
“可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
方才的黑话王浩怎会不知？可顾青青只是摇了摇头，轻笑回道。
“眼下还未……”
却是没等她说完话，门外便窜过一群游人。他们脸色有喜，口中高呼。
“快去快去，好像是浮生岭的修者下山来招门徒了！”
“哎，这可是真话？浮生岭可是有些年月没来城里招人了……”
“还能有假不成？快些回家带上小儿去看看吧，若是被相中了，一家都能出人头地！”
这话语纷纷入耳来，让王浩微微意动，他还未开口，顾青青便已是说道。
“王公子尽管去一趟便是，今日只是盘下了店面，还得做工装修才能开院。这种时候就算是泼皮来了，也是捞不到油水的。”
听到这话，王浩也是不再犹豫。他点了点头，推门便走。
早在之前几天的时候，王浩就已经知晓了这附近宗门的行事风格。
他们会在每月下山来招人进山门，具体的考核方式虽是各有不同，但仅看结果……只要是没过十八的少年人，想要入门都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宗门找人的名额终究有限，所以自是手快有，手慢无的情况。
念想之间，王浩顺着人群涌去，径直地就走到了两条街区之外的广场上。但见那原本应当是戏台的地方上，此时正站着两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
他们朝着看台下头拱一拱手，面带微笑，朗声喊道。
“浮生岭今日预计招收内门弟子六人，外门弟子九人。另招两个杂役，一个伙房的佣工！有意者，请带适龄家眷上前来一测资质。”
简单，明了的信息之下，众人皆是面露惊喜之色。如内外两门弟子，这是要进山门修行的人家，即便再如何放低标准，多少都是得看个缘分的。
但杂役和佣工可就不一样了。
上仙门干活不仅安定，碰不着土匪帮会敲诈勒索，这工钱也是不曾有过拖欠。如此看来，这宗门之地，正是一处极好的东家！
霎时间内人声鼎沸，吵地热火朝天。下头几个短打的外门弟子维持了一下秩序，这才让情况平稳了些许。
少男少女在家人的注视下上台过验，众人都是面有期待的神色，时不时传来一句合格，呼声大作。而一声的不合格，又是让许多人黯然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