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的现状,各自有很多不好听的话,知道彼此心里都明白,不用多说。
说了也改变不了现状,这事没有人能做到,除非机械降神。
比如从天而降一位大佬,看这剧组的骚操作不顺眼,大手一挥,出资重组核心团队,提升全剧灵魂,更尊重故事,更尊重创作,更把观众当回事。
听起来很不错,相当不错。
但这本质,不还是谁是投资人谁就有绝对话语权的逻辑?期盼机械降神,等于认同这套逻辑。在这套逻辑下,就不存在改变现状的可能。
——性生活这么不和谐还能在一起两年多,还默认与对方锁死了,必是有一些观点共鸣、灵魂共振的神秘力量在作祟。
其实他俩一旦离开了床,就连喜欢和爱的字眼都很少准确地使用,但两人又都很明白:他能提供给我的情绪价值高到爆表。反过来也成立。
大学里,薛停云的办公室。
两个硕士生过来交实验数据,能在中科院念硕士了,当然都不傻,知道有点问题,战战兢兢怕挨骂,小心地观察薛博士的脸色。
“让你们做这个,真是难为你们了。”薛博士和颜悦色地说,“都是我的错,我太着急了,该等等你们才是。”
硕士生们两脸“现在死还来得及吗”的表情。
薛停云道:“这样,2025年你们应该能准备好?先收拾东西回家吧,到时候再联系。”
两个硕士生:“……”
最后俩学生灰溜溜地认错,回去重做。他们一走,薛停云靠在椅背上喝水,又忍不住笑,有点怀念自己读硕博那几年的生活,他导师也爱骂人,他也曾被骂得很难堪,当面忍着,一出去就找地方呜唧唧地掉眼泪。
当时每天都感觉实验好他妈难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文,成为一名科学家的路为什么这么坎坷,导师能不能别骂可怜弱小的我了。
现在再想,那时候可真是太好了,一鼓作气地朝前冲,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冲劲。
自王子烨离家进组以后,他这边每天也忙得四脚朝天,实验室、教学区和家,三点一线,多余的时间一点都没有,想去探班也挪不出空来。
这么忙,朝前走的动力却好似不强,常常只觉得累,有时候甚至还有点怀疑,现在做的这些,到底是自己真的想做,还是和那位不对付的海归PI在较劲。
被薛停云怼跑的那个关系户同事,现在跟着他的海归PI族叔去做项目了,自己水平不行,烂泥扶不上墙,靠裙带关系去别人团队里喝口汤。
薛停云有没有当面嘲讽过他,结果好像也没差,嘲了个无用功,讽了个寂寞。
晚上回家又很晚了,家里空空荡荡,对门房间关着门。
薛停云进去走了一圈,开窗通了通风,看王子烨的床好像很软的样子,便躺了上去,确实很软。
想王子烨睡这么软的床,怎么能睡得人那么硬,身体硬,筋骨也硬。
本来他只是想躺一下,差点就睡过去,被电话吵醒了。
来电人:易坤丑男。
后两个字,是上次见面后,易坤被王子烨称呼作“博士帅哥”,让薛停云非常不爽,特意在通讯录里找到易博士大名,加了二字后缀。属于一种电子施法。
薛停云:“谁?”
易坤:“……”
那次饭局闹得很难看之后,易坤一直没有联系过薛停云,大概对当面让人家男朋友下不来台,也感到一点子后悔。
“我。”易坤极力装作没事发生过一样,道,“不要装蒜。”
薛停云道:“哎哟呵,我说是谁呀,这不是出师未捷怪社会的互联网夭折新贵,易坤大人吗。”
易坤:“……”
被薛停云结结实实阴阳了一顿,易博士自知理亏,忍住没生气,道:“薛老师别跟我一般见识,要不您划下道儿,说怎么着,我就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