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彻拿着册子，默默回到寝殿中。
自己都没意识到，从前的他可不会在乎婢女们什么时辰又在做什么。
有事便摇铃，哪怕半夜三更。
只要爷需要人伺候，做奴才的十秒之内必须抵达。
否则便是懈怠，要受责罚。
当然，也无人敢对一言不合就砍人的疯批王爷懈怠。
等嬴彻躺在榻上，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本王为何要在意一个小刁奴是否睡了？
他坐起身，一直到蒋震回来复命，随意说了些别的，又状似无意地询问道：“那丫头，可是睡了？”
蒋震：“……”
【这我哪能知道呢？您不早就吩咐我去祠堂看着尔竹？再说如今已过子时，您忘了之前的吩咐？可怜我堂堂的夜司老大，天天负责盯梢。】
蒋震委屈、可怜，却又不敢有任何怨言。
不过好在，虽然要替主子盯着十七姑娘，但从十七姑娘来到颐和殿后，子时一过他便是自由身了。
原因无他，主子不许。
嬴彻静默地坐在榻前，久久之后才问道：“今日，那丫头都做过何事？”
蒋震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监视到的所有情况，全都汇报给主子，一直到他离开之前，也就是时柒在典膳所做完饭后。
“她当真刻意交待厨娘去买城西那家豆腐？”
“是的。主子可觉得有何不妥？”
【那狠叨叨的小丫鬟果然有问题啊！我当时也纳闷了，明明城中的旺家豆腐才最有名，最好吃，城西那家不过是因为卖豆腐的姑娘美才出名吧？
十七姑娘却不买旺家豆腐，特意吩咐厨娘大老远跑到城西，多奇怪！
莫非……十七姑娘与那豆腐西施有什么勾结？】
蒋震心里的碎碎念，被嬴彻听在耳中，只觉得他是个蠢货。
跟着本王多少年了，连本王的喜好都不知！
都不如一个狠叨叨的小丫鬟。
口是心非的恶丫头，心里果然还是倾慕本王的。
误会解除，这是又爱上了。
本王这该死的魅力。
嬴彻忽然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蒋震也顺眼了几分，一双长腿悠闲地搭在床沿上，还晃了晃。
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是掩饰不住的好心情。
蒋震震惊，又不敢再问。
【难道不是十七姑娘出了问题？】
“此后，不必再盯了。”
“啊？”
蒋震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被主子一记眼刀子飞过来，才连忙应道：“是。”
【啧，怨不得人人都说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瞧见没，十七姑娘一顿饭，就把主子哄得屁颠屁颠的。啧啧啧，啧啧啧！】
只是吩咐蒋震不必再盯着，还没有其他指示，蒋震不敢随意离开。
心里却止不住地直咂嘴。
嬴彻：“……”
本王何时就被一顿饭哄得屁颠屁颠了？！
本王、本王就是……
唔，好像的确有那么一点儿。
就一点点！
“滚吧。”
嬴彻随手挥了挥，此时心情好，懒得搭理这个蠢货。
等蒋震离开后，嬴彻双手枕在脑后，一条大长腿搭在另一条膝盖上，翘起了二郎腿。
还穿着素白罗袜的脚丫子不停晃啊晃。
他唇角带笑，眼前全是小姑娘清丽丽、水灵灵的模样。
从第一眼见到，至此时。
他得承认一点，恶丫头的确长了副好模样。
虽然现在面黄肌瘦地，却掩不住那精致小巧的五官，以及那窈窕秀美的身段……
嬴彻从玉枕下拿出几页纸张，上面一一记录着少女的倾慕情怀。
越看，那唇角的弧度咧得越大。
到最后，竟是止不住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