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前院里依稀传来伶人的歌舞之声,想来是二姑娘姚千语的生辰宴已经开始了。
姚夫人的坟头上已经长满了细密的青草芽,郑嬷嬷和英梅跪在地上呜咽不已,江庭雪把精心缝制的衣服鞋袜一件件地放进火堆里烧,同时也在心里说:
“姚夫人,江姑娘,我很快就会回洛阳去,为我自己报仇,也为你们母女讨一个公道。
若你们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吧!等心愿达成的那一天,我若还能活着,一定再回来看望你们。”
回来这么久了,江庭雪依然时常作噩梦,梦中除了前世受折磨的不堪场景,就是姚夫人临死前死不瞑目的样子。
明知道是谁陷害自己失了名节,可为了心爱之人的前途,她宁愿背负骂名带着女儿苟且偷生,只为了他曾经的一句“我定不负你”。
然而,数年的等待,等来的却只有失望,又如何能够瞑目?
二少爷姚谕之身边的小厮青书骑着马匆忙赶到,随身的包袱里装满了祭品。
青书先是给江庭雪行礼,又歉意地说:
“表姑娘,夫人派人在书院看着少爷,小人也是找了机会才偷偷跑出来的,少爷说请您节哀,一定要保重身体。”
江庭雪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她和姚夫人深居简出,记忆中碰见姚谕之的次数屈指可数,更谈不上有什么情谊,可就是这样,二夫人也要死死地防着她。
最近一次见姚谕之,还是在姚夫人去世的时候,那时候,真正的江庭雪哭得死去活来,姚家人却都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唯有姚谕之,在给姚夫人扶灵的时候落下泪来。
墓地离城很远,江庭雪主仆三人虽然来的时候在街角雇了一辆骡车,可回到家里时还是天色已晚。
二夫人院子里的丫头锦绣站在小院门口,很是不耐烦地对江庭雪说:
“表姑娘,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锦绣说话的时候还往院门中间又挪了两步,很明显,她是不肯让江庭雪换了衣服后再去正院的。
穿着孝衣过去,自然又会被说成是故意寻晦气,尤其今天还是姚芊语的生辰。
英梅气得红了脸说:
“锦绣姐姐,请你让一下,让我们姑娘先回去换件衣服。”
锦绣嗤笑了一声,话是对英梅说的,眼睛却斜瞥着江庭雪:
“夫人为了二姑娘的生辰宴忙了一整天,哪里像你们这样有闲工夫出去闲逛?”
英梅气结,郑嬷嬷忙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再争执下去。
江庭雪把手里的帷帽递给郑嬷嬷,嘱咐她和英梅先回院子里去,然后客气地对锦绣说:
“劳烦姐姐在这里久等了,我们这就去见舅母吧!”
每次去正院,都是少不了一顿磋磨,尤其是在姚夫人去世之后,往常的明嘲暗讽已经转变成动辄就要责罚了。
她一个人去还好些,好歹她也是姚家的表姑娘。可郑嬷嬷和英梅过去,少不得就要被寻了错处打板子。
江庭雪不舍得让英梅和郑嬷嬷再去受苦,无论还要受多少委屈,她都能忍受,只要能够堂堂正正地回京城去。
锦绣见江庭雪顺从,心里更加得意起来,竟然哼了一声自己走到前边去了。
看江庭雪跟在锦绣身后走远,英梅气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抬脚就要追上去。
郑嬷嬷也红了眼圈,抓住英梅的手低声劝:
“听姑娘的话,千万别给姑娘找麻烦,再忍忍,咱们很快就能走了。”
京城再怎么是龙潭虎穴,可终究那里才是姑娘的家,总比这样寄人篱下的好些。
英梅其实心中一直存着怀疑,姑娘只是让她偷偷往京城寄了一封信,还不是寄给相府和姚家大房,而是给一个叫什么柳疯子的人,这样真的就能迫使相府派人来接姑娘回去吗?
而且,姑娘从小就跟着夫人在浔阳长大,和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