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说我痴傻,为了落花竟至于如此,其实我哭的是不知道我死了之后谁来葬我,还是最终连个为我哭泣的人都没有。这实际上也是说,林黛玉在贾府的年轻人群中被排斥,让她意识到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再多长辈的爱护都是年轻人世界之外的爱,被群体排斥的年轻人会觉得自己是孤单的。长辈的爱再充足,没有朋友的青少年在群体中都会越来越孤僻,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是不一样的,是“坏”的那个——群体认同感对弱势个体尤其重要。
林黛玉葬花、吟诗是自怜,甚至是带有表演性质的自怜,听到贾宝玉耳朵里,想到了宝钗、香菱、袭人等几乎他认识的所有女孩。贾宝玉跟林黛玉的感情此时就是玩闹性质,所以贾宝玉也没有入了心,听到落花自然也不只是想到林黛玉一个人,反倒想了一群人。贾宝玉认为,“我心里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儿,才见得比人好。”——林黛玉在贾宝玉心里此时也只是姊妹们中的一个。
林黛玉本身就是有备而来,专门在那里等着贾宝玉的,发现贾宝玉之后,两人自然就讲开了。姊妹肯定是比丫鬟重要的,宝玉道:“等我回去问了是谁,教训教训他们就好了。”(第二十八回)贾宝玉并没问是谁,踹了袭人一脚,要赶晴雯,实际上都是对他院里丫鬟们不负责任、敷衍塞责的惩罚。
对于林黛玉葬花这事,曹雪芹虽然写的篇幅长,但是落笔用词都是非常轻描淡写的,其实就是与“忙种”相对应的“闲情”,是写林黛玉的闲情愁绪和贾宝玉的言重情浅。两次葬花对比着写,个人情绪不同,感触完全不一样。《葬花词》看似写花,每一句都是在控诉林黛玉自己被遗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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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写诗词抒发情绪非常频繁。诗词大多都是感慨,借景、借物喻人,是作者感情、感触甚至性情、遇事的一种折射。留存包括精选的不多,是因为题材重复得太多,不具有大批量鉴赏性。
除去文采不同,“歌以咏志”,大多都跟个人立场相关,所以刘邦写的《大风歌》非常简单,在当时也能称为“口水诗”,却流传至今。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大风吹了起来,把云朵都吹散了,我的威势遍布海内各地,但是我到哪里去找许许多多的猛士来驻守边疆呐!
感叹人才难得。刘邦完成统一大业,甚至创立汉民族之后,喊出这几句话,才听起来很有气势。也因为他感叹的就是他自己头疼的事,听起来也就分外真实。古人以风比时机、时局,刘邦此处用大风来说明天下风起云涌,他站在了风口上。
薛宝钗在诗里也提到“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与林黛玉的“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是不同心态。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大观园内众人,没有到互相争利的时候,包括史湘云都排斥林黛玉的原因,与性格相关。林黛玉充满了负能量——即使放在现在,有个这样动不动就哭、说说话就刺人的同事,谁受得了?!
任何情况下,光明的、勇敢的都是被喜爱的,阴暗的、潮湿的都是被排斥的——因为感觉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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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把落花都收集起来,然后装到一个口袋里,埋在地下。因为不透风不透气,这花都等不到袋子先腐烂,就先烂在袋子里,然后化成臭汁水流向土地。
林黛玉葬花求花洁这种行为就属于作得不轻,打乱了花的生命自然循环过程,为他们带去不美好的体验(发臭),连好心做坏事都算不上。葬花无意义,不要学着去葬花,特别不要装在塑料袋里埋,花们都恨死“林黛玉们”了。
对于花来说,他们有三种途径发挥自身价值。
第一种: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把开得好的花摘下来戴头发上,人俏花美,发挥了花好看、鲜艳的作用。史湘云醉卧海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