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冉说着，眼眶也红了。
“钟萧离，宁宁为什么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找你，你难道就没深究过原因吗？”
“她一个小丫头，放着京城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大小姐的舒坦生活不过，却偏偏要来个偏僻地方，她图什么？”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小路上遇到宁宁那一幕，可怜的小丫头抱着她叫娘。
如果那天遇到的不是她，而是人贩子，现在宁宁是不是已经被卖进青楼？
她会不会被当了粗使丫鬟，会不会每天卖苦力，会不会被买去当童养媳，天天遭受虐待！
钟萧离听着，酒也喝的越来越凶。
他细细想来，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欠了宁宁太多，忽略了她太多。
她一趟趟的祈求自己，多来找方青冉这个干娘玩，他还每次都无情的拒绝。
他觉得，宁宁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她应该穿漂亮精致的裙子，扎好看的花苞头，呆在府里被人伺候。
而不是穿着布衣，随意的散乱着头发，放肆的在山野乡村里玩泥巴。
但是他渐渐发现，他只是一厢情愿。
抬起头，钟萧离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
“是，我错了。”
“我原本以为对她好，就是给她所有的一切
，首饰，裙子，糕点，成群的奴仆和丫鬟。”
“但是过了这么久，我也终于明白，她想要的不过就是当一个普普通通，寻常人家的小女孩。”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钟萧离的话比以往所有时候都要多。
他直接拿起一壶酒仰头灌下，自嘲的笑笑。
“是我自己活在阴暗中，活在别人的怀疑里，所以就想当然认为所有人的接近都抱有目的的。”
“我以前就一直觉得，你救宁宁就是因为看中了她大小姐的身份，你觉得一个小孩子好骗，用她来拿捏我。”
方青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因为喜欢这个小丫头而已，一开始我都不知道谁是她爹爹。”
钟萧离唇角带着苦笑，“是，包括你第一次救我，我身受重伤，口出不逊，你还是没有放弃我。”
“我以为你想要钱，又或者是其他的权势，但你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救一个陌生人。”
男人的丹凤眼尾因为酒而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润，更显妖冶俊美。
方青冉多看了两眼，她摇了摇头。
“不，我当时真的是为了救一个陌生人。”
“哪怕那天躺在那里的人不是你，而是老妇，农夫，甚至
是一无所有的乞丐，我都会反顾的过去救命。”
“这是我身为一名医者的仁心，是我的道德，我的信念，和别的无关。”
方青冉坐在桌前，一身淡粉色的薄裙，外罩绿色的蚕丝香菱袄，更衬的肌肤雪白如玉。
她酒喝的缓慢，小嘴上沾染着酒水，就像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蜜。
微风吹过，发丝飘动，灯火之下的她也被镀上一层金黄的轮廓。
钟萧离看着看着，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子越来越顺眼。
方青冉见他发呆，手在眼前轻轻晃了晃。
“钟萧离，钟萧离，你醉了？”
钟萧离这才回过神来。
“没醉，我尝尝你做的菜吧。”
他耳根微微有些泛红，赶紧转移了话题。
先是一筷子辣子鸡，入口是一股咸中带甜的香味，随即是麻辣交加，芝麻的香气。
鸡块炸的酥脆，骨头都能够轻易的咬碎，就着小酒越嚼越香。
钟萧离本来也吃不了多少辣，但是这辣子鸡滋味实在是难得，他也就没停嘴。
直到方青冉把筷子竖过去。
“能不能给我留点？”
钟萧离哦了一声，接着开始转战盐焗杏鲍菇，刚夹起来他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