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暗极了,雨水淅淅沥沥地敲打在房檐上,缠绵不见停的架势。张沫沫说她看不见,小翠忙地又去取了灯,在烛光的映照下,张沫沫终于堪堪地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的确是苏漾与一名女子之间的书信往来,日常问候,虽没有什么过激的词汇,但言语之间的亲昵不似有假。
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阿妍亲启。
阿妍?
“九妹,眼下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抵赖。”五公主阿姿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缓缓说道,“皇姐明白你有一万个不舍,不过,是时候该清理门户了。”
三公主也关切地走到她身旁,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清丽的眉眼之间是满满的疼惜,“沫儿,听姐姐们的劝,长痛不如短痛。”
两个人你来我往倒还真有几分做姐姐的样子了。
张沫沫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苏仪宾不是这种人,他若是真想杀我,必定也是如同之前一般,光明正大的。他若是真有心仪的女子,定也会告与我,我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所以,今日之事,实属误会一场,就不多劳烦两个姐姐了。”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张沫沫明显感觉苏漾的视线望了过来,碧绿的眼眸中带着惊诧与不解,以及满满的纯粹,像是上等翡翠,静静地沉落在湖面之下。
室内再次陷入死寂。
半晌,还是阿姿冷笑一声,开了腔,“也不知道是该心疼九妹,还是该恭喜苏仪宾寻得了个这么好的靠山,死心塌地地相信你。”
三公主也上前劝阻,“九妹,都这个时候了还执迷不悟,自欺欺人,到最后受伤得还是你自己啊。”
张沫沫差一点就要信了。
她看着一旁苏漾惊愣的眼神,似乎对她无条件的相信感到非常意外,张沫沫坚信,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过毕竟也是九妹家事,九妹会好好调查一番再进行判论。”
张沫沫话说到这里,再不走就说不过去了,她看着面露遗憾的二人,又补充了一句,“今日之事,劳烦两位姐姐了,妹妹身体不适,便不送了。”
三公主低低地叹了口气,“九妹,你又能包庇他几时?兹事体大,事关伤害大梁国皇室成员,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应该听过。”
护得了,她会拼尽全力护住他的。
张沫沫挤出一丝笑容,得体地看着她们二人,“多谢皇姐。”
二人最终是走了,只是面上的表情复杂极了,有遗憾,也有嘲讽,更多的,则是看好戏等着收场的快感。
三公主一走,竹君也作势告辞。
张沫沫明白他的心思,只是现在还不是拆穿的时机,先由着他去。
待众人走干净之后,张沫沫连忙呵斥道,“还不快放了苏仪宾!”
几个侍从手忙脚乱地将绳子解开,苏漾揉着被绑痛了的手臂,鸦羽轻垂,白玉骨般的皮肤上是鲜红的印子,他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都是一幅绝美的泼墨山水。
“今日之事,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张沫沫开口道,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她病还没好,又被袁华华她们一闹,只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怕是又烧起来了。
小翠在旁边心疼地望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快速地拾起汤碗,带着朱娘她们一群人重新回厨房煮汤药。她一会儿还急着给张沫沫肩上的伤口换药呢。
室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苏漾猫儿似的眼眸睨着她,半晌,开口道,“外头风大,又下着雨。”
然后呢?突然说天气是做什么?
“由苏某伺候着给您换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