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素不相识,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国的,任流年却用自己的母语问的。
问完之后,自己也被自己蠢哭,忙又改了英语,“呃,我的意思是,Denise从来不会为难赌客,他可能会出老千,但不会赖账,你干嘛要跑呢?”
任流年浮在水面上,大眼睛里满是疑问。
男人望着她被水泡得稍微有些脱妆的脸,眸光深如海。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样的美黑化妆品,大概是不怎么防水。
男人沉吟了片刻,说:“可能……是不太了解他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好听,并且说的是普通话。
虽然早料到他有可能是中国人,但真的听到他说流利纯正的普通话时,任流年还是很受触动。异国他乡,身处险境,遇到同胞,还是感觉很亲近的。
任流年沉吟了一瞬,摇摇头,“不太像……你能躲过船上所有的摄像头,看来是很了解这艘赌船呀。是和Denise有什么仇怨吗?怕他发现你会杀了你?”
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呵,被你发现了。我的确和他是宿敌,如果被他抓到,会剥了我的皮扔进红海喂鱼。”
“我猜他会把你喂他的狗。”
任流年想起那群可怕的狼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D
enise太野蛮了!
面具男人耸耸肩,“反正就是死无全尸呗。”
任流年非常认同地点点头,“是连骨头渣都不给你剩。”
男人忽然问:“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在Denise的赌船上?Denise是个恶魔,你不该上这条船的!”
任流年说:“我只是来找他买点东西的,他就算是恶魔,也与我无关。”
“找他买东西?他一个贩卖军火的,又不是卖化妆品的!”男人望着她脸上脱落得越来越厉害的妆。
“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找他买武器的?”
任流年一双漆黑大眼睛闪耀着光芒,却又平静无比。
就像是……就像是身处的大海,表面上很平静,实则蕴藏着许许多多未知。
“你会把我送给Denise做投名状吗?”男人望着任流年,问。
“投名状?”任流年吃吃笑了起来,“我只是来买东西的,我又不跟他混,我为什么要递投名状?”
男人眼眸里充满着浓浓的兴味,“那你下来做什么?”
任流年晃了晃手腕上的鱼线,一副无辜状,“不是你拉我下来的吗?”
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也是。我的错。我以为你挂在船帮子上,是来找我的呢。”
任流年忽然冷冷地看着他,“
很好笑吗?”
她心里却是有点虚,因为她的确是来找他的。
男人语气温和:“没有笑你的意思,就是觉得能在这种地方遇到同胞老乡,很是亲切。”
任流年原本对于老乡这个词没有什么感觉,她一个人在非洲漂泊六年,对家国的概念,并没那么深了。
但是面前这个面具男人说出“同胞老乡”四个字的时候,她心里忽然似有一根弦,被人拨乱。
看任流年忽然不说话了,面具男人也停了下来,两个人泡在水里,互相看着。
看着看着,忽然又都同时开口。
“你要怎么上去?”
“你要怎么离开?”
两个人一齐愣住,空气凝住,足足有五六秒钟,两个人才又一齐哂笑一声。
任流年别开了脸,“你爱怎么离开就怎么离开,碍着我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高高的甲板上,一道声音传来:“Roy,是你帮我找到了这个坏蛋,谢谢你。”
是Denise。
任流年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Denise已经认出了自己,留着妆就没意思了,她把脸上本来就半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