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一杯水,他乐呵呵的扶她坐在沙发上,安慰说:“妈,小井一定会好的,你啊就放心吧。当初我说会醒你们都不信,诺,这不是出现奇迹了吗?”
叹息着,年妈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润了润干涩的嘴唇,再抬头看着范铁的时候,她满目都是疚意。
“铁子,我家小井真是委屈你了。”
“妈,说啥话呢?我屈什么?你都不知道,我可乐意着呢。”坐在小井的床边上,范铁勾唇浅笑着痞气地捏了捏小井的脸蛋儿,眸底全是宠溺的笑意,像对孩子般问她:“是不是呀,小井?哥哥说得对不对?”
认真地冲他点头,小井抓住他的手,“哥,水。”
“要喝水啊?”
她又点头。
“行,哥去给你倒水去。”
拉长了嗓子,范铁像哄孩子般拍了拍她脑袋,然后起身就想去倒水。心里乐呵得不行,按医生的说法,她能简单表达自己的意愿,就又是一次进步。
不料,他人还没站起来,她便揪着了他的衣摆不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范铁低头看了看她掐得骨节凸出的手指,有些哭笑不得。试了一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她的爪子,无奈的叹息一下,他只能哄她。
“乖,哥去给你倒水啊,小井不是要喝水吗?”
委屈地扁了一下嘴巴,小井颇为害怕地看了看年妈,想来是突然醒过来对着陌生世界的惶恐,她的目光里有着散不去的恐怖和害怕。最后,在范铁再三保证不会离开之后,她到底还是放了手。
倒了水,范铁体贴地试了试水温,走到她的边上坐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喂给她水喝,而是将水杯塞进了她的手里。
“来,小井乖,自己拿着杯子喝水。”
小井动了动手指头,颤抖了几下,怎么都握不牢那杯水了,想是试了几次她有些烦躁了,又开始摇了一下头,“哥哥,喂。”
拧着锋利的眉头,范铁心里疼她,却又不得不像对待自家闺女般放手,让她自己去获得生存的能力。于是板着脸,他不同意。
“不行,必须自己喝。”
见他凶了自己,小井扁着的嘴巴抿了抿,身体又小小的颤了一下,声音打着颤儿,说了几个字没有说得太明白,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又去握那个水杯。
握杯子,仰头,喝水,吞咽……
这几个动作对于正常的人来说,完全没有半点儿技术含量。可是,对于沉睡了七个月之久才苏醒的植物人来说,却是一件非常难以做到的事情。
她试了好几次,水洒了一床,到底还是没有喝成。
范铁鼓励的笑了笑,没有去责怪她,又重新替她倒了一杯温水,还是和刚才一样,继续无视她眼巴巴等着他喂他的眼神儿,非得让她自己拿着水杯喝。
“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饭,这些以后都得你自己做。”
小井苦巴巴的脸表示不解,不过这回她不再申辩,乖乖又拿着杯子喂到嘴里。然而,她就像一个初次尝试吃饭喝水的小孩子一样,无一例外又洒了不少水在床上。试到至少第五次,她才终于能稳定地拿着杯子往自己嘴里喝水了。
吁……
范铁长吁了一口气,脊背上都是汗水。
一个小小的动作,花费了将近十五分钟她才做明白。
旁边一直关注他俩的年妈,咬着唇憋回了泪水,将苍白的脸别到了旁边不敢去看他们。她现在的心脏脆弱得不堪一击。每每看到范铁对女儿的好,对女儿的关照,她心里涌动的情绪都盈满了心脏,弄得酸涩不堪。
放好了杯子,范铁按铃叫了特护小姐进来换了新的床单和被褥等等床上用品,又替她换上了干净的睡衣,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