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哥们儿,范铁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懂呢?别瞧着范铁现在吊二郎当的样子,像是压根儿就没啥事儿一样。实则上,同样作为男人,范铁现在心里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痛苦,他完完全全能够明白。这种压力,不仅仅来自于自身的等待,更来自于长睡不起的心爱女人,还有周围亲戚朋友同事们关心的眼光……
就他所知,现在别人都拿‘傻子’两个字来形容范铁了。
他傻么?确实傻。
不过冷枭能理解,要换了他自己,说不定比范铁还要犯傻。冷枭这个人,骨子里的疏离和淡漠从一出生就定型了。在他的生活里,与他无关的人,不管喜怒哀乐他都从来不关心更不放在心上。不过,范铁他毕竟不是别人,就现在,他越来越为这哥们儿感到压抑了。
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
范铁勾唇笑着,与他凝重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了然地笑笑,临出门儿前,又有些不舍的走到了婴儿床边,瞧着睡在里面的小鸟,心里暖和得不行。躬身下去,他手指摸摸他的小脸儿,压着粗犷的嗓子,轻声儿说:
“儿子,干爹走了哦?改明儿再来看你和你的小冰川大哥。记住,多吃,多睡,多笑,多长,早点长大了泡妹子去,为你老爹争光。”
瞧着这个没正形的家伙,宝柒忍不住发笑:“去去去!少教坏我儿子。启蒙教育重要着呢,千万别乱来。”
冷枭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范铁,走到他的身边儿,大掌抬起,重重地拍打在他的肩膀上,沉声说:“走,我送你。”
“唔唷——”
侧过脸去瞧他,范铁惊诧地乐了,“今儿怎么了?还送我?情意绵绵的感觉有点肉麻啊。舍不得我走啊?”说到这里,又笑着拍了回去,“得了,枭子,赶紧歇着吧,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儿休息。”
冷枭深深睨他一眼,眼神里的暗示的意味儿甚浓。
耸了耸肩膀,范铁回望着他,了解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手。
“那成,走呗。”
他知道,冷枭有话要对他讲。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啊?”斜躺在床头上的宝柒噘了一下嘴巴,故意不高兴地板着脸,小声儿嚷嚷,“有当着别人老婆的面儿搞基的人么?”
搞基?
两个同样高大英挺的男人站在婴儿床边对视了一眼,稍愣了两秒之后,范铁哈哈大笑,狠狠地拥抱了冷枭,而冷枭铁青着脸瞪视了宝柒一下,一把拽着范铁便出了门儿。
笑容收敛住,宝柒望着范铁的背影摇了摇头。
其实刚才她说得什么极品招儿,多少有些瞎掰的成份在里面。会不会真的有用,不说别人,其实她自己都觉得悬乎。只不过,觉得范大队长实在太可怜,能试一下,又为啥不试呢?!
小井啊……
心里叹着,她替睡在床上的大鸟掖了掖被角儿,自己也躺了下去。
——
此时,鸟巢楼下的客厅里。
范铁并未马上离去,而是坐在沙发上喝起来兰婶儿泡过来的碧螺春,俊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望向了一言不发的冷枭。
“说吧,冷大首长,有何吩咐?属下自当肝脑涂地——”
冷哼了一声,冷枭没好气地冷叱,“装不知道?”
“我?我知道啥啊?我啥也不知道,呵呵。”范铁略为憔悴的俊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吊二郎当的外表下,隐藏着是等待的煎熬和沧桑。
冷枭懂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劝他。
唇角冷硬的绷紧成了直线,他坐在范铁的对面,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此时距离上次小井出事儿的泥石流已经过去七个月了,而小井也已经整整在床上躺了七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冷枭还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找范铁谈过话。不管从领导的角度,还是朋友的角度都没有。现在,他真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