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谢府才接到来自宫里的婚书。
带着婚书一起来的,还有三五个宫里来的教习宫中礼仪规矩的老嬷嬷,这几个嬷嬷都上了年纪,脸上虽都有了皱纹,但眼睛却还是有神,带着一种宫中才能见到的让人忍不住低下头去的压迫感。
是专门教习入宫秀女,还有皇族王侯未过门之妻礼仪的老人。
刚进府,那几个嬷嬷几番推辞后就已经安排住进了谢府里除了老太太外最大的几处院子里。
上午入住,下午便到了谢安的屋子里教习规矩。
嬷嬷虽严,但教的都是中规中矩的礼仪,面对未来的太子妃,也都算是耐心客气。
谢安学得认真,她从前也学过深闺里的规矩,一个半月后基本就已经习了大概。
婚期将近,宫中的彩礼都是成队拿进府里来的,以至最后连府内的库房都放不下,剩下没有什么事做的日子里,谢安便把平日里库房用不到的东西都让人先挪出来,她一一对着账本整理,又让底下的小丫鬟挑了不少去,剩下的东西倒也恰好能存入库房里。
还有一些婚期当日的头饰妆面仪仗,都有宫中的人过来帮忙,倒也不是很慌张匆忙。
到了婚期前一天夜里,谢安也踏实睡了一觉。
第二日早上,天还未亮的时候,已经有负责更衣妆面的宫人嬷嬷进了屋子。
怕起不来或是另有别的事耽误,谢安提前起来,让绣云先端了水来梳洗好了,见到嬷嬷进来,她便起身行礼。
难得有新人会早起的,嬷嬷见了不用喊起,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过来替谢安一层层换上厚重的婚服。
嫁衣厚重,此时又是九月末,还正是炎热的时候,一会儿还要觐见陛下太后,谢安便温声吩咐负责妆面的宫人妆面稍稍轻薄些为好。
见她气色还不错,皮肤白腻也不用再上一层脂粉,宫人便只描了眉,抹了一些显清淡端庄的浅色胭脂。
……
吉时出府的时候,候在府前的老太太见到走近来的九尺嫁衣由宫人拖着的新人,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是自己的大姑娘。这样的婚服,这样的仪态和样貌,她也只有幸在前朝皇后身上见过。
谢瑜站在王氏身后,也瞧见了,行完礼后也只是僵僵地站着。她出嫁时也让人定制了华贵的婚服,虽没有谢安的金丝做边绣凤鸾,但也是贵重,却没想差不多的衣裳,换一个人穿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听完训诫,谢安才一一向祖母、父亲还有王氏行礼,她又多与祖母说了两句,毕竟进宫后,再见只能是一年两次的机会。祖母身上的病还未根除,她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直到门口的司仪喊吉,她才由宫人扶着出来谢府。
太子妃也如平常新妇,要拜见婆家,只不过觐见的是皇帝和太后。
等所有的事都一一结束,谢安才进了东宫新房内。
只是与梦里的上辈子不同,她没有在床榻上等很久,就有宫人与她吩咐说卫怀柔来了。
谢安微微抬眼,她头上盖着盖头,只能隐约看见似乎有人进来,轻轻走到她身边。
谢安微微低下头去,余光看见他腕上还系着的那道红绳。
她微微弯了弯眸子。
盖头被挑起,她才对上那双几月未见的卫怀柔的眸子。
似乎是因为对上了谢安的目光,那双满装着她眼睛里又多了几分温顺。
卫怀柔启唇,慢慢唤了一声:
“姐姐。”
红帐罗帷被他勾了下,一下子散落下来。
帷幔上的铃铛轻轻晃了晃,发出一串脆响。
两年后,是春去夏来的时候。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宫中即便有扇子,可还是抵挡不住那份暑气。有不少宫人都中了暑,太医大夫忙得不可开交。
宫人端了谢安前几日吩咐的加了冰块的杨梅冰水上来,轻放在东宫悬着淡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