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帝桀轻轻的低下头,似乎是笑了,他抬起头来时,脸上确实挂着笑容,那种笑容那样的轻,像是解脱,又像是放弃,他只是轻轻的道:“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
“我不信命,从来不信。”冥御的白发在风中翻飞,他那双灰白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焦距了,可是那却让人觉得那眼光那样的愤恨,不甘,“若是命的话,在我冥家二百三十六条性命丧生的时候……我冥御也早就不该存在了。”
“是啊……”帝桀似乎深深的叹了一声,还没有说话却被冥御举剑直指他的心脏,他们之间隔着不算远也不近的距离,几乎能感觉到那剑冰冷的杀气冲向帝桀的胸膛。
冥御冷冷一笑,狠狠打断道:“告诉我!当初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一个被歧视不受重视的皇子……能找出我冥家根本不存在的罪证!”
“罢了,一切就像是前尘往事一般,纵然你知道了又如如何?”帝桀没有举剑,只是静静的站着。
李络歆和慕枫站在一边看着,就算他们动手……也不是李络歆可以抵挡的,而慕枫知道,他没有资格,也不可能阻挡。
冥御的一生,被仇恨支配的这一辈子……为的就是这一刻而已,他不可能阻止。
“但是我必须要知道。”冥御的眼似乎能戳穿一切,落在帝桀身上时,就像能将他狠狠刺穿一般,如同他的剑……
“当初……我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呢?”帝桀轻轻的闭了闭眼睛,“一个根本不受重视的皇子,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
当初先皇赐婚冥家次子冥殇和苏墨,勒令他们成年冠礼时便成亲,但是那时候的苏墨却是怎么也不肯答应,虽然只有六岁……可是却是誓死不从。
那时候的太子,便是我的大哥为苏墨出了一个主意,冥家企图谋反,只要能揭发他们的罪证,那么婚约就自然而然要解除。
苏墨是我唯一认定的亲人,在那冰冷的皇宫里,除了母亲……她便是我所有的牵挂,她的心愿,我自然要为她完成的,我不可能看着她以死抵抗圣旨。
冥家有没有造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先皇和太子都没有在冥家搜查到罪证,他们也不该搜到,因为太子告诉我,要落实冥家的罪责,只有最出其不意的找出那个罪证,所以那天我出现了……并且假装很不小心的惹怒了先皇。
先皇打我的那一巴掌也许不算重,但是我却故意撞在了书架上,碰碎了那个瓶子……触动了太子早已经布下的机关,所以……密室,罪证,造反……全部都是谎言而已。”
“是啊,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一个根本废物一样的皇子……他无意中撞出来的密室,罪证……多有说服力啊……多说说服力……”冥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着剑的手轻轻颤抖了起来,但是他握剑的手力气却越来越大。
他的眼睛似乎湿润了一般,风雪那样的大,但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悲伤的味道,从冥御的身上散发出来,他似乎笑了,笑得悲凉,问道:“我冥家世代忠良,却只是因为质疑了太子能不能拥有继承皇位的能力,而遭到了这样可悲的屠杀吗?”
是啊……屠杀。
整个家族,不论亲眷还是佣人,整整两百多条人命啊……就那样变成了一堆堆的尸体,变成了染红冥家大宅的鲜血……最后付诸于一把烈火。
冥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逃出来,牺牲了所有人的生命逃了出来……从此那一夜的大火每时每刻的燃烧在他的心上,那一夜染红了冥家大宅的鲜血……永远的遮住了他的双眼。
让他再没有自己的意志,成为了一个为仇恨而活着的木偶。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纵然我知道是错,也不能任由你的怒火蔓延到整个南朝,纵然愧对于你……也不可能将整个国家放纵在你的仇恨之下。”帝桀的手终于拿起了剑,轻轻的抬了起来指向冥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