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将早先祖父和父亲留下的一屋子书搬到王府,整理起书稿来。只想着将书中批注还有两位老人读书的心得整理成案,将他们偶得的妙词妙句摘录成册,好好规整起来存放,免得天长日久,那些书被虫蛀或受潮,书中字迹会遗失,再难觅踪迹。
她这么做一来是出于本心,缅怀祖父和父亲,再来也是她本便是爱书之人,乐得如此。更有每日闷在琴瑟院,王府事务皆有永康等人搭理周全,她又不必晨昏定省伺候公婆,实在也闲的无事。
却不想这一上手此事倒有些痴迷之状,窝在书房有时从天亮到天黑一日都不肯出来,还得完颜宗泽回府才将她强行拉回。见她如是痴迷,完颜宗泽也不忍阻她,但眼瞧着她肚子一日日像吹气一般鼓大,双腿也有些微浮肿,坐在书案后一日下来常常累的腰酸腿疼而不自知,到了夜里躺在床上才冲他哼哼唧唧地撒娇,夜夜缠磨地他给她拿肩揉腿,才在他的伺候下含笑沉睡。谁想到了翌日,她却依旧不长记性,照旧等他一走便爬起来直奔书房,坐在书案后又是一日不移不动。
完颜宗泽倒不觉每夜给她揉捏身子辛苦,实在担忧她伤身。见她越发过分,这才想着阻止,可锦瑟原也是执拗的性子,撒娇耍赖,面上答应转眼又我行我素,他拘了她二日,眼瞧着她整个人都怏怏的,魂不守舍的模样,到底投降。既管不住便只能让她整理书稿的时候能更舒服一些,完颜宗泽想了想便令永康将琴瑟院小花园中的一个名唤梅吟小筑的独立暖阁给收拾了出来,亮堂又宽畅的屋中半点多余的家具物件都不放,只在地上铺上厚厚的毛料毯子,将炭盆,火墙都烧的火旺,令屋中开着窗也能温暖如春,又在四周随意放置了几张矮榻,矮桌,皆摆上笔墨纸砚。
这才令人将锦瑟的那些宝贝书全数挪了过去,就按类别堆积在地上,使得她想看那本书寻了书便也不必非走回书案坐下瞧。随意躺在地上,依着矮案,跪着伏在榻边,甚至站在窗前,安放了平板的窗台上都放置着笔墨。
锦瑟进了暖阁便觉如鱼得水,一日下来果真便不觉那么累了,又因这暖阁建在一片梅海之中,极为安静,从洞开的窗户望去便是层层叠叠的梅花花海,风景极佳,她偶尔抬眸转身间瞧见那窗外风景如画,免不了要多看上两眼,有时见外头阳光明媚,花落无声,也会生出去走走的念头,倒不再像入魔一般沉迷于整理书稿而不自知了,慢慢的那股疯魔劲儿被压下去,又感念于完颜宗泽的那份担忧之心,锦瑟也知她现在身为孕妇,不该任性行事,也不易太都劳累,又知这整理书稿也并非一日两日之事,这才算是慢慢恢复了正常。
她这书稿足足整理了两年有余,编录成了一套《梅吟锦集》,这书她原是要在自家珍藏的,却不想后来此套书却渐渐流传了出去,最后竟成为了凡读书考取功名的书生们人手必备的状元秘籍,被传的神乎其神,而她也自此得了一个梅吟夫人的称号,留名史册。
这些都是后话,且说这日她正伏案将自己的两句心得备注在书页下,却闻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踩雪而来,她尚未抬头,完颜廷文的唤声便传了进来。
“婶娘,叔叔今儿闲暇要带文儿和婶娘上街玩呢,婶娘快些回去换套衣裳,马车都备好了。”
太子身体不好,无暇照看完颜廷文,自太子妃去后完颜廷文便一直住在武英王府,只每日回东宫看望父王,许是这孩子因母妃遇害一事伤了心,竟是不再认雍王等人为叔,也再不称呼完颜宗泽六皇叔,只唤起了叔叔,婶娘来。锦瑟听他这般唤更显亲近,便也都随他。
她抬眸眼瞧着完颜廷文甩脱完颜宗泽的手几步上了台阶,跺了跺脚上的雪便冲进来拉她,小脸上满是欢愉之色,自然是不会拂了他的兴致的。往书中夹了张素签便就势被他拉了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便已置身闹市之中,昨日刚下了一场大雪,街头不少店铺门前还堆着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