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不出来,就算到了跟前,若不注意也看不到。头顶白花花的太阳,光线被遮了个尽去,满世界里都是碧荷荫凉清色如许。
如若不被薛浅芜打破了宁静,当真是夏日极好的世外桃源。看来南宫峙礼还蛮懂得享受的啊。薛浅芜想至此,转移了话儿道:“你怎么在这里诈尸躺着?”
“你不让我住在坎平鞋庄,我又没个去处,总不能在烈日下暴晒吧?所以租了一条小渔船儿,没吃的了打些鱼卖,有吃的了就在这儿睡觉……”一番委屈哭穷之后,南宫峙礼以居功自傲的姿态,戏谑挑着她的下巴,眯着桃花眼道:“我若不在这儿,你不就魂丧淤泥了?”
“什么魂丧淤泥?”薛浅芜白他一眼道:“我的魂是净的,只是身陷淤泥罢了!出淤泥而不染,说的就是我之魂儿!”
南宫峙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弧度:“要不我再扔你下去,让你‘出淤泥而不染’,做回荷花?”
薛浅芜吓一跳,戒备地看着他:“我在鬼门关上徘徊,好不容易捡回一命,你若害我便是逆天,就相当于暴殄天物!”
“好个暴殄天物!”南宫峙礼被她的词喜得哈哈直笑,狂妄的笑声冲破了荷叶层。
薛浅芜被笑得发毛,说道:“你就不问我是怎么掉进来的?”
南宫峙礼懒懒地道:“本尊不管过程,只看结果,就是被你染成了透明裸!你看着办吧……”
薛浅芜不和他搅缠,忽似想起什么,拍着他大叫道:“快些起来!这儿极度不安全了!别让人家主子发现!我把那竹篱笆卸掉了大半边,还摧残得大片荷塘不成样子!若被主人逮着,会往死里赔银子的!”
第一壹一章婉妇驯暴夫,一箭双穿心
南宫峙礼一听要赔银子,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直了身,差点没把薛浅芜掀翻进莲藕坑里。他指着她的鼻子尖,嫌弃祸害那般,训斥她道:“你这个二女人!你把人家竹篱卸掉,不还一样掉进淤泥坑里了!就算搭着了我,终究难逃现世现报!自作孽,不可活,本尊走了,你在这儿好收场吧!”
在薛浅芜的傻眼中,南宫峙礼身影一晃,从小舟里跃出,在密密麻麻的荷叶间穿梭而去,好似风雨欲来穿林打叶之声,“沙沙”“娑娑”作响,转瞬没了踪影。
她独自木呆呆、半侧卧在小舟之中,世界变得一片静寂。却又像潜伏着危险的不确定因素,在下一秒就要吞没了她。
直到从残缺的篱笆边,传来一声粗暴大汉的吼骂:“哪个作死的贼泼,把大爷的栅栏拆了?”那声音充沛洪亮,中气十足,好像是个常年杀猪的,听得人胸腔内嗡嗡震响。
薛浅芜一哆嗦,惊醒过来,这下完了,人家主人来捉贼了,这还了得?
只听这雄浑至极的屠夫音质,就足以把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卸成九九八十一块儿!薛浅芜略略一迟疑,当即作出决定,驶着那蚱蜢舟,往被拆篱笆的对面奋力划去。
对于把舵,薛浅芜是个外行,尤其在这众多的荷叶障碍物间,更增添了不便。无数大大小小的荷叶,纷沓扑面而来,向她点头致敬,荷叶心里的残露被打翻落,沾湿了她刚晾干的脸颊。
蚱蜢舟开路的痕迹过于明显,被岸上的人察觉了,那人骂道:“好大胆的蟊虫,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毁我赖以养家糊口的莲藕池!今天我不抓着把你千刀万剐了去,算你命大!想我‘荷花屠’的名号是虚叫的?”
薛浅芜慌张中,差点吐血,见过荷花这般清香高雅的词,是怎样被糟蹋的吗?后面加一“屠”字,就是古今罕有,唯此绝配!真难想象,这样一位花中屠圣,是如何养得这一片好莲藕的!
那人看出了薛浅芜逃往的方向,骂句“往哪儿钻,看我怎样来个捉鳖!”于是也往另一面跑去。
薛浅芜处于大不利的境地,无论怎样,自己在荷叶间行船,都不如他岸上走得快,怎样都会被截个正着。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