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官猛一回头,果然是他老爹,郑绍祖。一官嘟着嘴抱怨说着:“娘说你先走了,要我到县城里找你,本想县城不就这么丁点大,不会找不到。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结果就堵在这里,挤也挤不进去。”
郑绍祖还不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人有来已经算很难得了,也就轻轻责备一句:“就你问题多!”
一官也机灵赶快将话题一转,便问道:“爹你有看到吗?那个新科进士不就是洪家的大哥哥吗?”
郑绍祖摸了摸一官头说道:“已经走远了,不过阿爹早已从邸抄*上知晓,今科及第的确实就是洪家的大儿子,洪承畴。所以才想带你来认识认识,好让你有个学习的模范。”说话同时,就拉着一官的手钻进巷弄之中,他们避开人群直往官署方向而去。
郑绍祖牵着一官走进南安县衙,此时看热闹的群众已被阻拦于官署门外,郑绍祖本是泉州府库吏,虽品级不高,但终究是上级单位,自然进出自如。
郑绍祖一进大堂,与堂中众人相互而揖,方县令笑道:“绍祖兄你可来了,刚刚洪兄弟还提起,想去你府上登门拜谢。”
“这怎么敢当,怎么敢当,卑职担待不起。”郑绍祖又是深深一揖。
“莫要这么说!”洪承畴赶忙起身,恭敬将他扶起说道:“昔日晚生寒窗苦读之时,若不是绍祖世叔多所接济,晚生又如何能有今日。”
郑绍祖连忙摇手谦称不敢,并说:“你我两家几代人的交情,本当相互扶持,想我年少求学之时,令先严启熙兄也多所照应,只是没想到他走得早,真是苦了你娘与你们家兄弟俩。”
“都过去了,日子马上就会好起来了。”说时洪承畴转头,看着一官问道:“这位可是绍祖叔的公子?”
“正是犬子芝龙!”
洪承畴听着笑了出来,对一官玩笑地双手一揖道:“久仰大名!”
一官先是一惊,不解其意?不过很快也学起大人模样,深深一揖以为回礼。
洪承畴大笑,接着对郑绍祖说:“先前去拜见知府大人时,蔡大人还特别提到你的这位公子,该就是大人口中说的那个“宁馨儿*”吧!”
郑绍祖听了,当然立刻明白是为哪桩,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官更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想着“这些大人真是小肚鸡肠,八成又是上任第一天就被我用石子扔的那档破事,这等小事也如此耿耿于怀,经常拿来说嘴!”于是低头不语,嘴却又嘟着老高。
郑绍祖只能赶忙陪笑说:“小儿顽皮,无意冲撞了知府大人,真是罪过、罪过。”
洪承畴何等聪慧,从小在市井间见多了人情世故,当然看出了一官的不快,赶忙圆场说道:“知府大人只说,我们南安县可是地灵人杰,后起之秀倍出,在他上任第一天,就见识到本地一个十岁小儿的能耐,几十丈开外,徒手能掷出拳头大的石子,不偏不倚打在他身上,如此过人膂力,假以时日,必是开弓仗剑、定国安邦的将才。”
方县令久居官场,自然也是机敏通达的能人,一旁听闻此事,将身旁的一官上下打量一番,转头对郑绍祖问道:“令郎生得俊秀,没想到还有这般手段!不知可有修习武艺?”
郑绍祖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我家祖上世代皆耕读之家,不敢妄想能在马上求取功名!”
方县令听闻,便又改问:“那是否可曾有上学读书?”
“还没有正式拜过先生、上过学堂,不过在家中闲暇之余我胡乱教了教,字倒是认了许多。”郑绍祖应道。
“哦!如此甚好,我看小兄弟也到了可以上学的年纪,不如让他去学馆里与先生学习学习。知府大人如此看中的人才,前途定当无可限量。”方县令殷勤建议着。
“我正有此意。”郑绍祖欢喜回说。
方县令接着再问一官:“小兄弟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