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再次降临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重镇蓟县郊外的驿站,离京城指日可待。一天一夜的奔袭让马匹和侍卫都开始力不能支,而胤禛还在强撑,云烟也是。两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要休息一夜。
在驿站下马饮水时,只听另个方向马蹄声在夜色里越来越响。胤禛起身出去外面,竟见一信差狂奔下马来跪下呈报:四府加急书信!
胤禛忙一手拽过来开始拆封,抬脚便进屋去看。云烟站在原地瞪着胤禛的背影,心怦怦的跳,脑海里全是空白。两个侍卫也在外厅站起顿住,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住。
云烟猛的抬起头,就毅然的抬脚跟进屋去,刚至门口却听见屋内“砰”的一声巨响!惊的云烟肩头一震,房门上映照的烛火一下熄灭——
寂静,完全没有声音。
云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推开这扇门,这隐隐的预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室内一片漆黑,郊外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隐隐的月光透过窗户纸。
云烟缓缓的凭着气息的方向,一点点走过去,每走近一步都像在走近一个最可怕的答案一样,那种走在刀尖上的疼痛。
胤禛隐隐的坐在塌边低着头,双手搁在膝上紧握成拳,浑身浓郁的伤痛几乎呛伤云烟的感官。
云烟走到他面前停住,无法开口,泪水已经涌出眼眶,顺着面颊生生滴落下来。
这样的黑夜里,连这颗泪水砸在胤禛的手背上声音都那么清晰,几乎振聋发聩。
胤禛猛的抬手环住了云烟的腰身,将脸颊紧紧埋入她的怀中。
滚烫的泪透过云烟单薄的衣衫烫在她胸口的肌肤上,一点一点,越来越烫,渗入她的心房。
云烟清楚的感到这泪水,胤禛的泪水。心几乎痛的不能呼吸,紧紧的缩成一团。任他环抱着,烫伤着,抬手轻轻抱住他的头。仿佛只剩下彼此。
这样的泪,这样的痛,不但无损这个男人的一丝的魅力,反而让他更真实,更让人心碎。
云烟在深夜里睁着眼流泪看不到天明,紧紧的环着胤禛,终于发现他渐渐沉静下去。轻轻扶着他让他躺下,他真的太累了。
云烟稍稍一动,胤禛将脸颊埋得更深,腰上的手箍的更紧,嗓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全是沙哑。
“别走”
这样的语气,和那个小娃娃如出一辙。
云烟哽咽着轻轻的抚着他的脑后说:“不走”
只能怀抱着他的头,轻轻的随着他扣在腰间的手臂躺下。只是相拥,连彼此的体温和气息都在分享。
夜那么漫长,那种清晰的痛连一分一秒都是凌迟。如果没有彼此,那有多么可怕?
真的太累了太痛了。当他们奔袭了一天一夜后,站在这荒郊野外竟然得到的是这样的噩耗!
黑夜,是受伤的动物们默默舔舐伤口的最佳也是最痛的时刻。
云烟抱着胤禛睡在这郊外小屋的黑夜里,他的呼吸在胸前那么真实,而跨越了三百年的痛却像一场梦境!
云烟半梦半醒的脑海中恍恍惚惚都是零碎的片段——
弘晖眨着大眼睛说云烟是小鸟,弘晖红着眼睛说等弘晖长大,娶你为妻!弘晖灿烂的笑着在秋千上说等弘晖长大也推十三叔坐秋千……痛,全是痛,深入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和发丝。不,这不是真的。弘晖,那么好的孩子,应该有最美好的未来,怎么会突然死去?上天,你如何忍心?
身前的胤禛也睡的很不安,他时常突然自云烟的怀里抬首说:“云烟”
云烟恍惚的抬手抚上他的耳畔嗯一声,他才又将脸颊紧紧压回去贴上她的心口,手臂箍的更紧,几乎将云烟揉进身体里。
反反复复,苦苦挣扎,辗转不得天明。
云烟的发带被压散,长发披散在塌上。甚至流撒在胸前,落在胤禛英挺深刻的面颊上。
她孱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