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身为太子,谋害祖父,这件事情若真是他做的,那一旦被揭发出来,他这个太子要如何立足于天下?且不说有没有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单从大局出发,他真的会冒这个险去做这种事情吗?
第二,赵容华身居元熙殿,楚颜又对她身边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拿宫里的事情去烦她,试问赵容华又是如何得知朝堂上的事情的?
第三,就她认识的顾祁而言,真的是个会为了皇权而做出这种残忍之事的人吗?
思路一旦理通,楚颜的怒火和理直气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面上五颜六色的,神情可谓十分复杂。
这一次,错在她。
顾祁的眼神冰冷得像刀子一样,被楚颜刺伤的他第一时间撤去了对她的所有柔软与温和,竖起了厚厚的盔甲保护自己。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楚颜面前,在跨越这短短的距离期间,楚颜的大脑也处于飞速运转状态。
她该如何是好?
而就在顾祁已然站在楚颜面前时,她忽然有所动作,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垂着头沉声道,“楚颜罪该万死,一时糊涂竟犯下滔天大罪,求太子殿下责罚!”
这一跪跪得极重,连顾祁都听到了膝盖落地的闷响,更别提楚颜自己感觉到的痛楚会有多强烈了。
她就这么垂着头,顾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一头乌黑的秀发。
察觉到自己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担心她的膝盖会不会有事,顾祁回过神来之后,脸色十分难看。
“滔天大罪?一时糊涂?”他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神死寂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不过是还未过门的太子妃,竟然有胆子地跑来质问我、怒斥我,你以为你是谁?我能把你推上那个位置,就一样可以把你拉下来,更何况如今定国公因病误了战事,我还没有追究你赵家的责任,你倒先跑来兴师问罪了!”
他恨极,怒极,更气自己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对她有关切的情绪。
多看她一眼,他都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楚颜低着头看着冷冰冰的地板,声色哀伤地说,“太子殿下,是楚颜一时情急,去元熙殿的时候得知了祖父病危的事实,又看见姑姑伤心得一夕之间老了十岁,心中焦急又煎熬,所以才会不经思考就跑来质问殿下!楚颜并不是怀疑殿下会做出谋害至亲的事,而是不愿相信,所以才跑来问您……”
尾音在颤抖,顾祁看不见她的脸,却直觉她哭了。
可是哭了又如何?在他欲将她捧在手心里保护着的同时,她却反过来将他一军,如同有毒的蛇。
他究竟是命里犯贱还是怎么,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顾祁神色冰冷地看着楚颜,一字一句地说,“既然你说了自己有罪,也甘愿受罚,那从今日起,我勒令你待在偏殿,只要我在永安宫时,你哪儿也不许去,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失望至极,沉痛至极,愤怒至极,说完这席话,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他倒要看看,没了赵楚颜他的人生会有什么不一样!
可令他震惊的是,楚颜忽然站起身来,在他出门之前不顾一切地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那样一个轻柔的怀抱忽然靠近了他,而她清瘦温暖的身体紧紧地与他相贴,随即响彻耳畔的是她泫然欲泣的声音,“殿下,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焦急的语气,蛮不讲理的动作,那个素来与他保持着良好距离且进退有度的女子情急之下竟然对他做出了这样失礼的举动,顾祁的脚瞬间僵在原地。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他没有转身,只缓缓地对她说,“放手。”
事实上,心里并非真的希望她放手。
一直以来都是他为了她一再妥协,从娶她到原谅她,从不再迁怒于她,到生了宠她的心思,而今,他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