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寒暄了几句,又絮絮的聊了些家常,这才说到正事上。
“你今日可是来看棠娘的?”
柳氏抿了口茶水,问道。
戚氏轻轻颌首,但面色却显出几分怅惘,
“不瞒你说,我原本并不想来说这事,只我家老爷说了,不可强求。我再思量几日,也觉着有些对不住你。”
她如此沉肃,倒让柳氏颇感古怪,她放下瓷杯,担忧道:
“这是从何说起?”
戚氏低叹一声,目光隐隐带着哀愁:
“还不是我那幺子,说实话,自打与你们定了亲,我心里就不大安定。外边的风闻那样说他,我这为娘的心痛,也无可奈何。他现下越发不出门了,我本想着,讨个门户低的也罢了,却不想最后阴差阳错的要了你们的掌上明珠。”
她微微一顿,见柳氏听的仔细,并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便继续道:
“你家的大姑娘是个好的,模样生的那般出众,又聪慧可人,就是去宫里得个贵位也是绰绰有余。我那幺子,到底是配不上她的。”
戚氏语罢,侧过脸去,不敢看柳氏的表情。
“上回定大姑娘的时候,她虽没说什么,我却看的出来她是不喜的。我们从小便是姐妹,我待你的女儿如同亲生的一般,我怎么也不忍心辜负了她的一生。越秋,你若想退了这门亲,就对外说是我们毁约了罢。”
戚氏的形容略显惨淡,柳氏得知竟是这个原因的时候,不由气恼的直紧她的手:
“你啊,总是想的多,我像是那等不顾儿女的人吗?若不是我对你知根知底,又怎会轻易把女儿托付给你。”
柳氏道,她嘴上虽怒,眸光即是柔和的,戚氏瞧出了她的信任,一时眼眶酸涩嗜血枭雄。
“越秋,你不是不清楚外边风言风语,先说蓠儿有龙阳之好,与府里的小厮多的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如今又说他是七皇子的——”
戚氏滞了滞,有些难以开口,过了半晌才万分艰涩道:
“。。。。男宠。那七皇子是个什么品性的浪荡人?那可是胡来的很,蓠儿如今与他搭上干系,可不是上赶着证实那流言了吗。”
戚氏愈说愈气苦,柳氏心下不忍,便好声宽慰道:
“莫去管那些俗事,天下不少那嘴皮子泛泛的人,你只当他们胡吠。左首辅这样的人物,又加上你,教出来的定是人中龙凤,瞧瞧府上的大郎不就是吗?”
柳氏说的是左丞府的长门嫡子裴珩,他今时不过弱冠,便极受圣上的青眼,奉命做了观文殿学士。且他又长的风姿俊逸,一副文雅君子的清逸韵致。着实让京都中的夫人们打探了好一阵子,只可惜他自幼便定了太傅府上的二姑娘,前不久已拜堂成了亲。
柳氏见戚氏有所回缓,便再接再厉道:
“况且我看棠娘,也不像是不乐意的模样。方才知道要来见你,她就羞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戚氏原本暗沉的双眼一亮:
“这可是真的?”
柳氏斜眼笑睨她,
“我骗你这些作甚,还不是——”
二人说到兴头上,冷不防有人上来禀告:
“夫人,表姑娘到了。”
柳氏闻言,嘴边的笑容不觉觉收了收,她挥了挥手,道:
“请进来罢。”
待前来的婆子下去后,戚氏忍不住问:
“这表姑娘可是你们大房的那位,她现在来做什么?”
柳氏扶扶额,全然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不知怎的,听闻你要来,她早便求着我让她来陪同,我不好拒绝,只好允了。”
这话状似简单,里边的内容可多了。在戚氏听来,就是那位表姑娘任性无礼,仗着柳氏不计较,想来攀附呢!她们的事儿她也有所耳闻。孤女寡母的,虽说和国公府沾亲带故,那姑娘可拖不得,不就得找个好去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