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少年段冽被召回京城。
重新做回他尊贵的三皇子殿下。
段询将段冽召回京城,自然不是顾念父子之情。
他不过是忌惮这位少年天骄,恐他在西雍壮大羽翼。
少年段冽是何等心思通透之人,他看穿了段询,便顺势隐藏锋芒,蛰伏于京城。
旁人的恐惧与厌恶,是他为自己、为西雍,谋取的时间。
当他树敌众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段询自然便对他和西雍越发放心。
可现在,各地频繁传出流言,说三皇子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这无疑是段询触都不能触的逆鳞。
于是段询极力糟践、折辱段冽,就为证明,他仍拥有不容挑衅的至高权利,任何人的生杀大权,都牢牢主宰在他手中。
有下没下地抚着啁啁,丹卿眼里的笑意,逐渐黯淡。
林行沉默片刻,满脸诚挚道:“楚公子,有你陪着殿下,真好。楚公子你不知道,殿下他……其实很寂寞的。”
京城一直都不是段冽的家,西雍又何曾是他的容身之所?
将来无论事成还是事败,他若有命,自当回西雍,那殿下呢?
看着丹卿,林行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他嗓音轻快道:“楚公子,殿下今后便拜托你了。你别看殿下他说话不中听,其实他以前不这样的。在西雍时,殿下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每当封珏公子挑衅生事,殿下眉头都懒得皱,要么无视,要么一走了之,封珏公子每次都被气得直跳脚。”
丹卿跟着笑了笑。
段冽原本竟是那样的人吗?
一朵高冷孤傲的雪莲花?
那倒与现在的阴阳怪气有同工之妙,都一样的气死人不偿命!
整个新年,丹卿都蜗居在楚府,陪啁啁玩耍。
楚翘起初对啁啁敬而远之,他畏惧阎王殿下,自然也害怕阎王殿下的“爱宠”。
后来与啁啁相处的时间长了,楚翘惊讶地对丹卿说:“少爷,原来啁啁不会巫术啊!它就是只贪吃笨鸟嘛,我昨儿没舍得吃完的肉松饼,全被它偷摸摸吃光了,它真讨厌啊!啁啁,你呀你,快把我肉松饼吐出来……”
大约理亏,啁啁猛展翅飞向屋外。
楚翘气鼓鼓追出去。
一人一鸟在庭院吵得很是欢快。
丹卿无奈摇了摇头。
他望向窗外灿烂艳阳,不禁有些出神。
庭前槐花已绽出青嫩花苞,段冽是不是也快要回京了呢?
沐兰节将至。
楚铮见丹卿这几月一直闷在屋里,便借着采艾的名头,让他出去散散心。
这日清晨,丹卿带着楚翘将要出府,啁啁扑腾着翅膀,立即飞过来。
见啁啁兴致高,丹卿便也由着它跟随。
拎着竹篓,他们下马车,来到兰湖湖畔。
倒是不巧,湖心的那艘豪华画舫,正在举行游湖会。
想来又是由哪家世家公子小姐而承办。
因为段冽,丹卿在京城的名声跌至谷底。
是以这些日子,京城大大小小的宴会,再未邀请过丹卿。
丹卿有心避让,他不愿招惹麻烦。
正要带楚翘离开,几个灰衣仆从蛮横地挡在他们身前。
丹卿抬眸,便见一位锦衣公子,狞笑着纵马而来。
“我当是谁呢!”那人骑马上前,围着丹卿绕了好几圈儿,仿佛在打量一只受困猎物,“这不是跟肃王搞断袖的小白脸儿嘛!怎么,你家肃王不在这里啊!”
似乎想到什么,锦衣公子恍然大悟,他嘲笑道,“对,本世子记起来了,肃王殿前失仪,大年初一就被圣上赶到皇陵罚跪自省,啧啧啧!真是好可怜啊!”
丹卿记忆力虽不错,却不会记住每个人。
因为有些人,记住他们的脸和名,纯粹就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