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温热的水里,镜月未央像是散了骨架似的歪在木桶边,身、心、疲、惫!
她从来没觉得跟人打交道是这么累的事情,先是镜月闵彻,再是闻人樱离,然后又是彦音……一个个的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怎么磨人怎么来。以前在公司里,从来都是她让别人头疼,可是到了这里反而倒了过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行走江湖必知准则”——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遇上正常人,她是疯子,可是遇上疯子呢?遇上歇斯底里的疯子,她就彻底斯巴达了好伐!
“公子,要加水么?”
“唔,加吧。”
镜月未央缓缓沉到水面下,隔着一层厚厚的玫瑰花瓣,只有零星的光线透下来,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宁静。连日来的疲倦忽然间全部涌了出来,寻找发泄的突破口似的,让人精神一阵恍惚。
“公子!公子!”
隐隐约约间,好像听到有人在急切地叫唤,可又听不大真切,镜月未央蹙眉,叫魂啊——
“公子,醒醒啊……公子……”
感觉到有人在摇她,但是头昏昏的,怎么也醒不过来。
镜月未央嘟哝了一声,懒懒地抬手挥了挥:“别烦我……”
耳边烦人的嗡嗡声这才缓缓平淡了下来,陷入了一阵彻底的死寂。镜月未央像是丢了魂似的,在一片混沌的空间里游啊游,游啊游,就是一直游不到尽头,全身飘飘浮浮,脚不得着地,直到心理忍不住有些慌了,才开口想要喊人。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该叫谁……安柏辰吗?安柏辰已经不要她了。母后?那个女人太残忍了,如果有必要,就算要亲手杀了自己,她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吧。死妖孽?这也不是个好东西,只是没有露出尾巴罢了,还指不定是只多张牙舞爪的大灰狼呢……呀,做人真失败,数遍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
不,不是——
不是别人靠不住,只是她不肯相信别人罢了。
她怕了。
那种被人高高举起,然后再狠狠摔下来的感觉,她怕了。
“嗯……”难耐的声色从嗓子里溢了出来,额头又冷又热,像是有汗珠滑过,身体也开始发烫起来,指节好像都跟着肿胀了……发生了什么?她发烧了吗?好难过啊……扬手漫无目的地来回摆了摆,拍上了一个人的脸,然而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像是触电一样。这种感觉,好像以前也有过……
“公子……”
旖旎蛊惑的叫唤在耳边响起,透着毫不掩饰的情欲,听着又熟悉又陌生。
落空了的手被人轻轻握在掌心,继而抓着抚上脸颊,滚烫的指腹掠过同样炽热的眉眼,鼻子,双唇,下颚……然后沿着脖颈抚过喉结,落到了锁骨上,像是着了火似的,周身的温度在一波一波的升高。
手掌被人握着在细腻光滑的肌肤上肆意游走,直到指尖被轻轻咬了一下,镜月未央微微蜷起手指,恢复了一丝的清醒。
这个人是谁?
她好像……被人下药了!
用尽所有的力气找回理智,镜月未央倏地睁开眼,对上暗淡的光线中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有那双充斥着欲望的潋滟黑眸,一瞬间,两人都愣了一愣。
还是镜月未央先反应过来,当即沉下脸色呵斥他:“花醉月,你在做什么?!”
对方眸光一烁,变得更加美艳而多情,眼角眉梢都是媚惑入骨的笑,殷红的双唇几乎能滴出血来,却是一言不发,伸手捧起镜月未央的脸俯身就覆了上去。
在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镜月未央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三观在刹那间分崩离析,蛋都碎了。
这个疯子死变态!不但给她下药,居然给自己也下了药!
春风楼里最当红的头牌花魁,当初是他自己要求进馆的,甚至还主动向她求教魅惑之术,她一直就当他是个货真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