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
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她难受,可是她不能后悔。
她紧紧地揪着手里的毛毯,全身都痛得在发抖,强忍了很久的泪水,一点一滴地落在毛毯上,晕出一朵朵水花。
景衍站在门外,久久没有离开。
深棕色的毛衣贴合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整个人清隽硬朗。他低下眉眼,见了血的那条伤痕在他的命运线上穿横而过,突然而醒目,就像她,猝不及防地来到他的生命里,想忽略想远离,终究不能够阻止她走进自己的世界。
听到她压抑的哭声,他心里一揪。他第一次这么优柔寡断,没想到却是放在感情上。他知道这样对晓沐,对自己,对臻臻都是有害无利,可有些事情他必须做,她再爱自己,也未必能完全了解他的心意吧?他需要的是时间。
他无声地说,晓沐,你再等一等我。
这个夜晚,注定是寒凉的。
景衍呆在房间里,僵硬笔直的坐姿一直维持到深夜,苏晓沐并没有回房间,他在昏黄的灯光下走去衣橱拿睡衣,想洗掉这一身疲惫。当柜子打开,他微微一愣,上午在小商店里买的居家亲子服整齐地叠在那里,她和小尧的放在一起,而他的,则是单独搁在另一边。他抿紧了唇,伸出手把自己的也在她的上面叠放好,像守护着她和小尧一样。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景衍发现妻子和儿子都不在家里。
餐桌上压着一张纸条:西施煲里温有皮蛋瘦肉粥,我带小尧去长城就可以了,你有什么要忙就忙吧,不用管我们。
小尧要写家庭日的周记,昨天他们就说好一家人去八达岭长城的。他捏着纸条的手倏地收紧,这样被她排拒在外的感觉让他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不过他的确有事情要做,王皓效率很高,早上就有信息反馈过来,照片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居然还是月前那桩并购案的后续。有个小杂志的编辑在他背后搞小动作,这人北漂了好几年,住过地下室,挨过冷馒头,终于有了一点成绩坐上主编位置,自诩清高不畏强权,以为可以借这桩商界大新闻一夜成名,却没料到景衍的背景比他想象的要深,他也因此事丢了饭碗,这种为了整体利益而舍弃一人的戏码在职场上并不新鲜,帝都再没他立足之地。
他走投无路,又对景衍怨愤在心,所以偷拍下他的一举一动想卖给其他媒体,藉此来打击他的名誉也顺便换点钱财,哪知有点眼力劲的报纸杂志都知道这新闻虽然诱人却根本不可能爆出来,他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在数次吃了闭门羹以后,他开始转移注意力,听人说景衍很宝贝自己的妻儿,所以便削尖了歪脑袋想了这一招损招,就算是被作践死,也得搞得他家庭不和。
电话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王皓连呼吸都放得很低,屏着气等景衍的指示,只是他一直沉默,他硬着头皮忐忑地问:“老板,要……怎么做?”很多人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景衍,不然后果肯定让人终身难忘。
别忘了,他老板虽说是个正经的商人,可是,黑白通吃。
景衍低声下令:“让他离开北京,我不想再见到他,照片的底片要全部收回,给他警告,如果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你看着办,不用再回我了。”
“我明白了。”
其实景衍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在听到王皓说这件事不是秦臻做的那一刻,他居然感觉松了口气,这么一想,他又猛地站起来,难道居然连他自己都在心里怀疑过臻臻?晓沐的话在他心里起了作用,她说,臻臻有可能在装病。可他认识的秦臻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她受了再大的刺激,他也不希望她会成为那样的人。
这个结果很好。
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去确定才行。
苏晓沐直到晚上才带着儿子回来,进门以后见到景衍坐在客厅的沙发看新闻,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没出去?吃过饭了么?我们在外头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