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刚刚吐完,几乎虚脱的他躺回病床上,抚开他额边汗湿的碎发,她低头在他苍白的面颊上轻吻了下:“远宁,不疼了。”
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和话语都不再有太大的反应,听她这么说,也只侧头看了看她,轻轻地勾了下唇角,就闭上了眼睛。
对于他的冷淡,苏季已经有些习惯,她之前那些无谓的大小姐脾气,也早收敛起来不敢再用。
几天下来,有天孙管家来给他们送晚餐,就在病房外看到了自家的小姐。
贵宾病房外很少有人,所以她正对着一块能反射出影子的装饰瓷砖,在努力练习着什么。
孙管家不动声色地走进,能看到她在调整着脸上的神情,口中也不断地变幻着语气说同一句台词:“远宁。”
再没其他的话语,她就这么对着反射的瓷砖一遍遍重复呼唤他的名字。
孙管家清咳了一声,苏季觉察到有人,也没有被抓到惊慌的样子,反而转头问他:“孙伯伯,我叫得好不好?”
从小到大,苏季一直是叫孙管家伯伯的,内心深处更将他当一个家人看待,她爱着墨远宁的事实也早被他发现,所以她干脆就问他的意见。
她叫得又哪里称得上不好?无论怎么调整表情和声音,那一声声轻唤里的深情,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孙管家顿了顿,他这几天看了许多,终于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一点成见,于是就说:“小姐……那晚您醉酒后,是我劳墨先生去安慰你的。不知您是否记得,但那个人,是墨先生。”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原本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主动说出来的,哪怕苏季误会,哪怕墨远宁含恨。
可如今他已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牵连,只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乃至一两个误会可以斩断的。
苏季一愣,她实在没想到一向不爱多嘴的孙管家会主动向自己解释这件事,可她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他对自己和墨远宁的支持。
她笑了笑:“我知道啊……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的怀抱能让我那么安心。”
墨远宁之于她来说,永远都是那么矛盾的存在:她恨他,却无论如何不想离开他。她爱他,却又恨他那些讳莫如深的秘密。
哪怕是认为他是会伤害到她的仇人的时候,她仍然能够在他怀抱中安眠。
她不知道这是她身体的本能告诉她,他不会真正伤害她。
孙管家沉默了下去,对于他们,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是觉得:假如相爱,那他们绕的弯路,也的确是太多。
苏季没继续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她从孙管家手里接过饭盒,就笑笑:“我来吧,远宁睡得不沉,容易被吵醒。”
其实是她知道,现在无论是苏家的任何人,墨远宁大概都不会想见,所以她都没敢从家里叫下人过来,所有照顾他的事差不多都亲力亲为。
提着那只颇为硕大的饭盒回到病房,她刚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病床上的墨远宁就睁开了眼睛。
他伤口还没长好,胃部也还时不时会疼,又怎么能睡得熟,更何况他住院也有几天了,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早就睡得太多了。
苏季回头冲他笑笑:“今天有你爱喝的汤,你应该能喝几口吧?”
墨远宁在苏宅了四年,苏季还真不是很清楚他喜欢吃什么菜,而他也从来不说不挑剔。
苏季用心观察了一阵,才能勉强看出来,他还是会对淡而微甜的菜略有偏好,每次总会多吃一些。
口味这么清淡,可能跟他胃不好有关系。
这次苏宅送来了一份猪肚玉米汤,苏季顾不上自己先吃,就盛出来一碗,端过去放在病床附带的小桌上,对他笑:“这次没放花胶,要不要尝尝?”
花胶就是鱼肚,本来也是收伤口兼养胃滋补的东西,但可能因为带着淡淡腥味,上次一道花胶猪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