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羹便每日必至。
白瓷碗,红酥手,春波眼,软语声……
一勺勺的喂至唇边,当真是郎情妾意。
洛雯儿已见怪不怪,只觉得书上有句话说得错了。
书上说,时间在不断前进,可是她怎么觉得,时间在倒退呢?仿佛回到了初初进宫的时候,仿佛回到了与他两相隔绝的时候,若是再退下去,又会到哪里呢?
只是略有失神,便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令妃责她粗心大意,她也不语。
榻上那人还在同淑妃喁喁私语,根本就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她收拾了碗盏,转身离去。
刚步下台阶,就有一阵风旋了进来,直卷到她面前,紧接着,一物狠狠砸在她的脸色:“洛尚仪,看你干的好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来人吸引,但见是须乌王新近送来的美人,封了个嫔摆在青萝宫。
因为她是这两年千羽墨首次允肯留下的女人,自觉与众不同,所以日里夜里的想着得到王上宠幸,好宠冠后宫,却始终被晾到一边,今日怕是要借此来吸引王上的注意呢。
可是她选择的这个攻击目标却是洛尚仪,这是不是有点……
不过现在,谁都能看出,虽然梦妃母子无恙,洛尚仪却因为“谋害龙嗣”一事失了宠,所以挑上她也无可厚非。
却单有一人不做此想。
方才,身边人还对她软语温存,那目光也是柔和的,那笑意也是魅人的,她也以为,他对她重拾旧情,可是就在芳嫔将东西砸到那个女人脸上之际,他明明是背对着那边,却忽然眉心一紧,霎时坐起了身。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突然出现的芳嫔,神色如冰。
然而落在他人眼里,他不过是调整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意态闲散的瞧着殿中的小风波,只是肌理之间的碎响却一丝不漏的落入淑妃耳中。
这一切,立在地中的芳嫔是不会知道的,她只是兀自愤愤,带着被人赞为“面如秋月,色如春花”的骄傲,宣示着她的凛然不可侵犯。
“我只道‘香凰’是个怎样出色的人物,有着怎样出众的手艺,却原来,连街边卖艺的都不如!瞧瞧你,你调的这是什么香?你是想害死我,还是欺我是外来之人?我早就听说过你,专横善妒,谋害龙嗣,真不明白那位宽容善良的梦妃娘娘怎么就把你放出来,这不是祸害人吗?王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洛雯儿也不管她哭叫,只是拾了地上的香囊,轻轻一嗅,奇怪的睇向她:“芳嫔娘娘是不是小有伤风?”
“你……”芳嫔纤指一指,气得差点哭出来,又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瓶丢出去:“我就知道你嫉妒我,故意给我这烂东西,好让我在王上面前出丑……”
洛雯儿打开瓶塞,再次皱了眉:“怎会,这‘月下幽篁’正适合你……”
“你……”芳嫔终于哭出声:“王上,她羞辱臣妾,臣妾不活了……”
见闹得实在不像样子,丽嫔起了身,拿过洛雯儿手中的青瓷小瓶:“洛尚仪的手艺的确不同凡响,想来是你……”
话音未落,她立即变了脸色,以帕掩唇,几欲作呕。
洛雯儿更奇怪了。
而见丽嫔欲言又止,不少人生了好奇心,纷纷拿了小瓶……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却是统一的盯住洛雯儿,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小瓶传到千羽墨身边,却是淑妃提前接了去。
轻轻一嗅,立即变了脸色。掩住唇,然而那帕子上方的美目却是意味深长的睇向洛雯儿。
洛雯儿眼睁睁的看着千羽墨拿了小瓶,凑到鼻端……眼睁睁的看他眉心越攒越紧,再看看众人的目光闪烁,交头接耳……
她忽然脸色一变,转身奔出悠然殿。
云彩……
千羽墨看到她在外面茫然乱转,一会抓起捧雪,一会攀下根枝条,一会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