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灭顶的泼天海啸席卷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报:“雪陵宁国公轩辕世子到——”
满殿的肃杀之气好像被这一声喊割裂,除了对峙的二人,其余人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之意,然后便见一名男子缓缓步入殿中。
虽说缓,亦不过是行止从容淡定,速度却不慢,就好像一道迤逦飘过的烟。
洛雯儿一直紧张的盯着剑拔弩张的二人,直到来人掠过她的视线边缘,停在正对着翻倒桌案的红毯上,方移了目光……
那人所立的位置只给这边展现一个背影。
身形高大,却非魁伟,着一袭深青镶边长袍,领口是出风的貂毛,厚重华丽,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颤动:“雪陵轩辕尚,代吾国主,觐见天子。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低沉和缓,如最沉稳的弦被轻轻拨动,带起悠悠回响。
众人都等着天子说平身,怎奈等了半天,也无动静,再看……原来在他们热闹的时候,天子竟然歪在宝座上睡着了。
众人面面相觑,会心一笑……到底是年纪大了。
然而未等感慨完毕,忽然听到一声怪响,初时如风穿过碎裂的窗棂,紧接着又窝在了风箱里,然后破箱而出,呼啸大作。
众人随着声音望过去,竟发现天子在嚎啕,玉旒乱晃,肩膀起伏,不胜伤心。
众人不明所以,连忙离席,跪倒在地,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听得天子边哭边数落,越数落越委屈,哭声越大,就好像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
洛雯儿从他的碎碎念中终于拼出了个信息……原来雪陵也迟到了,而迟到的原因是援助卫国救灾。
怪不得,方才那个不知是哪国的国主以那种轻慢的语气提起淑妃,原来是人家的娘家人不在场。
天子继续诉苦,不是嫌这个国进的礼轻了,就是那个国送的钱少了,待轮到无涯时,只“哼”了一声,跳至下一国,于是千羽墨就接了许多白眼和冷笑。
洛雯儿倒觉得,天子不似在照顾千羽墨,而是在毁他。而且他绕来绕去的只是说钱,就像是一个养了许多儿女的老头,在指责子女的不孝。
怪不得千羽墨在提起这个天子的时候神色多有不屑。
元玦天朝已经式微,现在是靠各诸侯国供养着,还时不时的来个挑拨离间,来证明自己的地位,巩固自己的权力。所以不仅是千羽墨,且看这些表面恭敬战栗的国主,哪个不面带讥诮?
忽然,天子调门一个拔高,竟是指了东方旭:“你竟敢在朕面前掀桌子?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亏你还是一国之君,你的眼睛也被鹰啄去了吗?还是和那只鹰待了太久,沾了它的戾气?”
此语可谓是极其严厉了,这不就是骂东方旭不是人吗?骂也便罢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东方旭的指死死抠住地毯,手上青筋迸出,腮边紧绷,几乎能听到咬牙声。
洛雯儿差点要以为下一刻他便会一跃而起,一把捏死那个喋喋不休的小老头。
怎奈天子话锋一转,这回直指轩辕尚,还是因为他为了个小国而迟至凉阈,再把方才那些话总结一遍,得了个自己不被重视的结论,最后以更为撕心裂肺的嚎啕作为退场音乐。
众人一面念着“不敢,不敢”,一面看着伤心欲绝的天子被搀扶下去。
待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国主们方自行起身,或相对苦笑,或嗤之以鼻,却再没有了方才的热闹。
到了此刻,大家才明白,此番的宫宴,无非是场诉苦大会罢了,无非是为了强调天朝的重要罢了。可是,这番折腾,还如何在人心里加深重量?
那边,几位国主正在同轩辕尚寒暄。
千羽墨扶洛雯儿起身。洛雯儿发觉与东方旭对峙时,他虽面上笑着,可是肌肉绷得紧紧的,这会终于放松下来,不禁要感谢雪陵的突然驾到与天子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