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的产香之国啊!
此刻,场外热闹纷纷,都在夸耀此香的妙处,有人甚至不顾塞规,擅自打开香瓶。于是那种旖旎而奇妙的香气顿时飘在广场的上空,就仿佛是打瑶池吹来一股仙风,令人心旷神怡,如至仙境。
洛雯儿也打开了香瓶。
段玉舟见此顿惊,却已阻拦不及,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眉心微锁,眸光微凝,似在思索什么,转瞬,神色怡然,似春花悄绽。
莫非,她有什么发现?
穆莲生见洛雯儿重新盖好了瓶塞,神色于须臾间变幻莫测,不禁有些得意。
让你们这些乡巴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香,谁才是当之无愧的“香王”!
鹅梨帐中香一出,当是该鸣锣结束,宣布“香王”归属,而且满场的人都赞不绝口,似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可是另两位却不甘示弱,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气势。
“……余观自古制香之方,重在熏衣、香身、梳洗、辟蠹、暖室、计时,皆为怡情养性,健体修身。然香之妙用,不止于此。试想,涪陵国去岁水灾,贻害千里,事后瘟疫横行,纵使世家大户,除燃艾叶驱疫避毒,又有几人用香?三涑国前载大旱,颗粒无收,百姓饿死无数,即便有天降之香,又如何救得了人命?再观数年前,战事连绵,斗香大会亦因此停办,当是时,又有何人在意香为何物?”
段玉舟寥寥数语,将众人带至那段灾患连绵,民不聊生的岁月。
在场的虽有世家贵族,豪富巨贾,然而更多的是平民百姓,思及他国那些劳苦之人所受的灾难,感同身受,顿生凄然,场面霍然安静下来,只有段玉舟的声音在广场上方悠悠回荡。
洛雯儿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段玉舟的今日所为,便是因了医馆的那次际遇。
当时,她曾灵光一现,想以香入药,来参加今日的角逐,怎奈她所知甚少,无法驾驭如此精髓的技艺,又突然受人提示,茅塞顿开,当即离开医馆去筹备。
后来与段玉舟在天香楼外“相遇”,又畅谈直至掌灯,亦未提及此事。一是因为,对于赛事的敏感,她不知开口是否合适,万一段玉舟已有打算,却因贸然听取了她的意见而导致失利,岂非是她的过错?再有……他们的确很谈得来,亦算作朋友,但是穆家老头有句话说得非常好,他们之间,既是朋友,又是对手。这两个概念,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意义,可以互换,但不能混淆。
所以,不管是因为哪种私心,她只能选择缄口不言。却不想,段玉舟已经留了心。
而既然留了心,那日竟也没有提起……可见,他与她,在朋友与对手的含义上,都清醒得令人齿寒。
可也无关愤怒,因为比赛就当如此。
而且洛雯儿觉得,段玉舟能够采用今日的做法,于他而言,可谓驾轻就熟,鲜花着锦。因为她发现,段玉舟在各方面的学术都非常精深,而此番又从国计民生出发,已然赢得了更多的关注。因为,赛局愈接近结束,观赛者的支持愈起着决定的作用,否则穆莲生或者说是雪陵的来人怎么忍心下那么大的手笔?还不是为了收买人心?
“……所以,香,在很多时候,不过是太平盛世的装饰品,而一旦遭遇危机,便是被最先抛弃的无用之物。而作为人,最重要的,是生命,只有生命安好,财富,机遇,方可信手拈来。而此番,段某所献之物,虽不能起死回生,亦不能救人于水火,却有强身健体,除灾避恶之功效,而且做法简单,人人皆可得之……”
“快说,是什么?”场外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
的确,在任何时候,生命与健康都高于一切,段玉舟在最近两次的比赛中,都恰到好处的获得民心,可谓制胜法宝。而他的做法又不露声色,自然而亲切,比起某些人的刻意而为,不知高明了多少。穆莲生以及三个雪陵老头已是脸色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