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是乡下人,不认识这个县太爷的衙内,忙上前扯住他要钱。张玉林手一挥,把老黄推了个踉跄,正好撞到炸豆腐干的油锅上,一锅滚烫的油就这么泼了下来,全部泼在了老黄一岁孙子的身上。
孩子当场被烫死,面目全非。老黄的儿媳妇窦氏一声惨叫,扑上去就跟张玉林撕扯。张玉林也被这惨剧吓到了,躲闪不及,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来。张玉林长得还是颇为不错的,可以称得上玉树临风,也很注意自己的仪表,脸被抓破了,他自然不乐意,将窦氏推开,可是爱子惨死,窦氏早就失去了理智,又挥舞着双手扑了过来,张玉林不耐烦了,一声令下,手下们都冲了上来,一顿乱打。黄大郎护着媳妇儿,又心痛儿子惨死,冲了上去和那些家丁厮打,就连老黄都轮着一条板凳颤巍巍的加入了战团。
老黄与黄大郎都活生生的被打死了,活着的只有重伤的窦氏。张玉林扬长而去,周边的商户们见她可怜,凑了些钱,将她送去了医馆。窦氏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普通农妇,好在身子强壮,伤好以后,一个人处理了公公、丈夫和儿子的丧事,望着空荡荡的家,一咬牙,决定告状。
这些天她也打听过了,张玉林是知县的儿子,找知县肯定没有用,她托人写了一张状纸,贴身藏了,变卖家产去了苏州。她属于越级上告,苏州知府葛平压根儿不去理会她,反而派人将她一阵臭骂,乱棍打出去。
窦氏上告无门,便去了一家酒楼洗碗,四处打听,知道了苏州的学子们都会定期在虎丘集会,吟诗作对。窦氏准备良久,提前一天,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去了虎丘,在野外过了一夜,然后在众学子聚会之际,口称冤枉,冲了过去。
学子们都是一腔热血的,窦氏一行哭一行说,众人都被这个惨案惊呆了,纷纷拍胸脯,说要为她打抱不平。学子们出马,自然效果比以前不同,葛平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他们,表示定会给窦氏一个公道,将学子们忽悠了回去。而当晚,窦氏就在租住的小屋里被杀,东西被翻得到处都是,葛平出面搜查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强盗杀人。
这下学子们爆发了。他们举行了轰轰烈烈的游行,又不断的下笔写檄文,为了把事情压下去,葛平派人将张玉林捉了过来,说是杀人偿命,将其关入死牢。几日后,就说张玉林在狱中得病,不治身亡。学子们将信将疑,本来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不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人发现张玉林依旧在吴江作威作福,牢中死的哪个不知道是神马。
被骗了一次就算了,还被骗了第二次。学子们彻底出离愤怒。他们找到了张荣福与葛平之间的联系——张荣福的妻子是葛平的侄女。接着,他们又找到了这两人狼狈为奸的证据,轰轰烈烈的要去上告江苏巡抚。
葛平和张荣福慌神了,送了重金给朱国治,又上下打点。朱国治简直想拍死这两个不中用的。苏州和吴江都是肥缺,葛平自然是他的亲信,每年送上来的孝敬也不少,却闹出这种事来。在他看来,出了人命,就干脆下手利落些,窦氏根本就不应该出吴江。就算张荣福太笨,怎么连葛平也傻了呢?窦氏第一次告状的时候,就该弄死她。等事情弄大了,这个女人反而动不得了,偏偏葛平反其道而行之,犯下了大错。
朱国治当然不愿意为了这两个蠢货妨碍了自己的前途——谁都知道,皇帝对学子们非常重视,更何况这帮学子有不少出身还不错的,总不能杀掉——于是,就想着将这两人送出去承受民怒,不料,狗急跳墙,葛平拿出了朱国治受贿的证据相威胁。
之后的事情就越闹越大,终于闹到了福临耳朵里。硕塞受命处理此案,却也被惊了。本来这个案子就牵涉了四条人命,算得上是大案,偏偏越往下查,事实越是让人触目惊心。张荣福鱼肉乡里,家产居然高达十万两之多,而他仅仅是一个知县;葛平的财产更是吓人,就不要提朱国治了,书房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