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府衙二堂之后便是内宅,张勤家眷居住于此。虽然张府难逃一劫,但为了自身清名,南也谦还是刻意避嫌。
乡勇队大多人没住过这样的好的地方;游抱刃条规极严,他们进府时候,也不敢出声议论,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眼珠乱转。
主人家把他们安排在角门边上一个小院里。
游抱刃整队训话:“咱们借住别人家,就该有做客人的规矩。我这里说四条规矩,违者依不听号令处罚:一是想出院门要打报告;二是不能高声说话;三是不能乱拿乱碰东西;四是不能随地解手。”
命乡勇队复述三遍后,她才下令解散众人。方真灵去与主家商量饮食安排不提。
用过晚饭,方真灵与游抱刃闲聊:“里正,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还给我耍起这套来了?”游抱刃笑道,“快讲。”
方真灵清清喉咙:“里正啊……折娘子虽然生得美,可还要守三年才能再嫁。再者说,即便她是二嫁,即便里正风流倜傥有勇有谋,以她的门第,怕也是看不上里正的;里正不如还是忘了吧……”
游抱刃瞪大双眼:“什么?”
“咳咳,我看得一清二楚,今天折娘子来的时候,里正眼睛都看直了。”
“胡说八道什么!”游抱刃哭笑不得,“我那是心向往之!
“俗话说,是驴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才知道。咱们乡勇队平常训练看着还行,今天在府衙里冲杀时才知道,都是草包,一临敌就乱七八糟,敢打的冲太快,不敢打的拖太慢,各打各的毫无章法。要不是张勤刚上任还不及整顿吏治,众衙役都是应付差事,恐怕我没那么容易拿下。
“再看杨家军,果真是名不虚传,那气势,一看就是刀口舔过血上阵杀过敌的。咱们要是能学到一半,今后在临真恐怕要横着走。”
方真灵摸摸头:“那是我想多了。”
游抱刃又叹道:“这样一支强兵,竟让折娘子一介女流来率领。”
“嗐!她是什么出身,她可是折家嫡女、杨家媳妇。折家军、杨家军又不是朝廷的禁军,都是那两家自己养的兵,听说连朝廷的帐都不买,什么‘听调不听宣’的。有折家撑腰,杨家又点名让她领兵,谁还敢不从?”
喻三娘在旁听到,不服气了:“难道就不是她本事了得,能够服众?”
“本事当然是有的,否则杨家哪敢把一个关卡让她来守?只不过这些本事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她出身折家,耳濡目染。说来说去,还是得有好出身。”
三娘更加不服,两人争论个不停。
游抱刃沉默不语。
原本她想,以自己在龙田乡的威望,说不得便是透露身份出来,也未必就会丧失人心。
唯独听了方真灵一席话,种种念头便尽数按下去了。
忽然又想到,大周如今这个状况,对边地的统辖必定越来越弱,今后如折杨两家一样的私军,恐怕也是越来越多。
思及此,她眼前一亮。
“方六哥,有件事与你参详参详。”
两人聊过不久,松末过来传话,说南知府召见游抱刃。
“听说你今天一进宅子,就给乡勇队定了四条规矩?”
游抱刃道:“是。不想竟传到明公这里来了。”
南也谦笑道:“领你们进来的管事见了,很是称奇,告诉了主家,主家与我闲聊提到此事,夸我治下有方。我倒平白替你受了一夸。”
“那也是我在明公身边,耳濡目染。”
南也谦大笑:“这种客套话不必说了。大局已定,原先说好了五百贯及龙田乡自主收纳户口,我定然会兑现。诛杀张勤一事,我要额外谢你。”
游抱刃拱手而拜:“多谢明公。”
当时情势,必须杀张勤,可这个命令却不能由南也谦下。
所谓刑不上大夫,虽然总有例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