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皇后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皇帝静静的躺着,他曾经很魁梧,如今却枯瘦如柴,光剩个骨架子了。
他面色腊黄,眼窝沉陷,连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连呼吸的起伏都很细微,简直就像是……
窦皇后看到此处,闭了闭眼,过了片刻,她又睁开眼来,轻轻的替皇帝掖了掖被角。
就这么个轻轻的动作,皇帝就似被惊扰了,他缓缓的睁开无神的双目,好半晌才看清了是窦皇后,又闭上了双眼:“有事?”
窦皇后笑道:“无事,都好着呢。太子亦遣人回来报了平安,说是到了交南一带,日赶夜赶的,再过上十天半个月的,就能从德见关去攀涂了。这信却是月前写的,想来如今太子已是身在攀涂了。”
皇帝唔了一声,并不再和窦皇后多说。
窦皇后看了他一阵,微微的屈膝行礼,再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等她走了,皇帝才又睁开眼来,意味不明的看向她离去的方向。
一片寂静之中,皇帝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王得宝。”
立在墙根的王得宝就像是突然凭空钻出来一般,恭敬的伏倒在床下。
“万岁,小的在。”
皇帝咳了一声:“外边是什么天了?”
王得宝道:“很有些寒凉了,一连半月都是好天,没风没雨的。”
皇帝嗯了一声,又道:“沈氏如何了?”
王得宝只觉着心里颤了颤,皇帝如何就想起她来?
但王得宝嘴上却不敢含糊:“沈娘娘成日闭门不出,不过看书下棋,倒没旁的。”
皇帝唇边似乎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就一次也没来求见?”
王得宝听着这话音不对,头埋得更低了:“回万岁爷的话,不曾。”
皇帝是真的哼笑出声了。停了一会又道:“皇后呢?”
王得宝额头贴到了地上:“……皇后娘娘将付大总监给换下去了,由李敬顶上了。”
皇帝直直的瞪着帐顶,看着上头隐隐约约的金龙正在腾云驾雾:“她的动作,渐渐儿大了。”
**
萧源悄悄的躲在暗处,让过一队巡夜的侍卫,凭借着他过人的身手,和对宫中地形、巡夜规律的熟知,在黑暗中前进。
朱沅在廊下站定了脚步,望了望半空中的明月,同绿珍叹道:“你瞧瞧,这月亮,朦朦胧胧的,明儿怕是要有雨了。”
绿珍看了一眼道:“可不是,这天儿晴了有大半个月了,也该有雨了。”
朱沅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一时偏着头没往前看,步子又大了些,竟不慎撞着了了个拎着壶热水的宫人。
因为怕惊着沈娘娘,众人慌里慌张的,也只敢压着嗓子惊呼出声。
几个站在外头的宫人都围了上来,有人就去斥责拎壶的宫人:“如何这般不小心!”
有人就连忙去看朱沅:“朱女官可烫着了?”
朱沅不过衣摆湿了些,上下看了看,便道:“怪不得她,原是我没看着路。”
众人小声闹了一阵,才收拾了干净,各自散去。
朱沅回了屋子,反手关上门,听了听外头的动静,这才小声道:“萧源?”
萧源正是趁乱潜进了朱沅的屋子,此际听到声音,推开了柜门,跳了出来:“沅姐姐,急着找我,有何急事?”
朱沅几步上前贴近了萧源:“我觉着,就这两日,将有大变。”
萧源说到正事,并不敢嘻笑,沉吟片刻:“姐姐何以这般以为?”
朱沅手脚都有些乏力,理了理思绪才道:“太子虽人不在宫中,但经营多年,耳目是不少的,必然有事也会回给沈娘娘。若有大动静,她提前知晓也不为怪……她的言行,不妥!”
萧源因从前说起时,朱沅从无慌张之态,此时却少见的有些心神不定的模样,连忙发问:“沅姐姐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