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从旧衣裳里滚出一锭大银元。她急忙抓到手里想放回桌子上,眼睛却无意间瞥到银元底部的大印。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官银!
说时迟那时快,易道嚯地坐起身,一手拿开她手里的银子,一手拉住她的手掌查看:“砸疼了?”
醒这么快,或许他根本没睡。
曲良因忙摇摇头:“没有。”
于是易道将银子放到桌子上,拎起了那套新衣服:“衣服,你给我做的?”
曲良因悄悄瞥了银子一眼,没再看见官印,只看见银子底多了一个凹坑,像是被手指头生生按进去的。她不敢多想,忙对易道笑笑:“是啊,夫郎你试试。”
“嗯。”易道站起身,在她的帮助下穿衣服。
曲家是蜀锦世家,家中几位老裁缝师傅做衣服从来不用尺子,用眼睛一扫便知道顾客的身高体重。曲良因没几位师傅那么深的功力,但天天与易道朝夕相伴,对易道的尺寸自然估得很准,做出来的衣服尺寸分毫不差。
易道穿上新衣顿显精神抖擞,嘴角微微扬起:“浑家好针线。”
他很少笑,但笑起来眼角都是暖的,仿佛连冰魄都能融化掉。可曲良因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笑容。
易道十分喜欢这套衣服,每天穿着衣服出去,回来时衣服一尘不染。还跟经常带话回来:“浑家,秀娜嫂子夸你好针线。”
“浑家,阿里古大娘夸你好针线。”
“浑家,阿四兄弟夸你好针线。”
……
女红绣活被人夸,是女人们最得意的事,但本该得意的曲良因却生病了,是心病。
家里的吃穿用度她很少问,易道也不说。可不管外面的米价涨到天上去,她家吃的永远是热腾腾的白米饭,炒菜用上好菜油,桌上经常摆着荤菜。更别说易道三天两头搬回来的家伙什和首饰。在荒年,要支撑这样的开销需要很多钱。她问过易道家里的经济情况,易道没多说,只说自己以前经过商,颇有积蓄。
她半信半疑。
自从那天看到那锭银子,曲良因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往日里香甜的梦境陡然变得异常可怕,一入梦就看见一群官差闯进院子,给易道带好枷锁拖在地上就走。吓得她经常从半夜惊醒,满头大汗捧着颗乱跳的心子跑到门外,见易道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才放下心。
精神一差,脾气也就差起来。脸上的笑容少了,话也少了。偶尔弹弹琴,音符不安地摇曳,声调破碎一片。
易道以为曲良因生了病。询问过镇上的青族土医生,他从山上采回几株千年老三七,剁成碎末,混着童子鸡肉上锅蒸。蒸好后一揭盖子,鸡肉浸在清亮的三七汤汁里,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每天吃两次,滋阴润肺,安神助眠。
可十几只童子鸡吃下去,曲良因脸上胖了一圈,精神却没见好。一天见易道又捧回几匹布,她竟然破天荒闹起了脾气,看也不看那些布,撅嘴对易道说道:“兵荒马乱的,我们何苦要穿这么好的衣服,何苦要吃那么好的东西?”说完回到卧室,关上了房门。
留下易道抱着布匹,愣愣地站在房间中央。
片刻曲良因回过味,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有违□之仪,忙推门出去想给易道道歉。可易道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几匹布放在桌子上。哪有做妻的把丈夫骂跑的道理,自己难道是泼妇不成?
曲良因又伤心又自责,坐到家门口,拿着针线一边给易道做衣服,一边等易道回家。
天空微微发灰的时候,衣服做好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见易道站在门口。一身冷冰的酒味,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眼睛看着她,眼底隐隐泛着暗紫色的光。
曲良因忙迎上去:“夫郎,回来了,喝了很多酒吗?”
连眼睛都变色了。
“浑家,我在街上吃过了,给你带的晚饭。”易道把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