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行完礼李嬷嬷就过世了,她悲痛万分,恨不得跟了李嬷嬷去。就在她哭得天昏地暗,翻箱倒柜寻银子想给李嬷嬷买口薄皮棺材的时候。易道,这个莫名其妙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不知从哪扛回了一口杉木棺材。棺材很厚实,敲上去闷闷无声。表面涂着上等黑漆,色泽光亮,棺身绘满莲花落。又置办寿衣寿礼几大件,请街坊大妈替李嬷嬷穿衣打扮。这才送李嬷嬷入了棺,在几个唢呐手和帮手的簇拥下,吹吹打打将棺木送到坟场。
灾年众人没力气,帮手们草草挖了个坑就要把棺材放下去。易道见周围埋得浅的坟都已被野狗刨开,又跳到坟坑里挖起来。他力气大动作快,没多久就独自挖出了个一人多深的坟坑。
曲良因呆呆地看陌生的丈夫忙里忙外,惶惶不安的心神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稍稍安定。依然悲恸欲绝,但心中荡漾的满满感激无法言表。
送李嬷嬷入了葬,又在头七那天烧点东西,丧事就算结了。
烧完遗物和纸钱,曲良因在李嬷嬷坟前磕了一个头,然后就这么跪着发呆。她不知道她该去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里一片混乱。想问问李嬷嬷吧,李嬷嬷又埋在土里不会回答她。
“该走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冷冷的像早晨浮在青石板上的冰霜。
扭过头一看,易道拉着辆驴车,站在不远处的大道上。
这就是从今往后,同她连在一起的人,她的丈夫?心里头微微一定,曲良因慢慢地站起身朝易道走去。走了两步,一个不注意薄薄的鞋底踩到一根竹签,疼得她轻叫一声。
“没事吧?”易道走过来,弯腰执起她的脚。
全身一歪,赶紧扶住易道的肩膀,曲良因心中忐忑不安。因为同别家的女子不一样,她没裹脚。莲步半折小弓弓是许多人家挑媳妇的标准,要是易道嫌弃她是天足……
好在她多虑了,易道似乎并没注意她的脚是大还是小。拔出曲良因鞋底的竹签,他直起身:“你的鞋很薄。”说完单手把曲良因抱起,像抱小孩子似的朝驴车走去。
第一次被男人紧紧地抱在怀中,感觉到易道胸前起伏的肌肉线条。曲良因的脸烫得像熟透的虾子,心脏扑腾腾狂跳。浑身不自在,一双手捏出了汗水。但她不能拒绝,因为抱着她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以后的天……
将曲良因放在驴车上,又拉过薄毯搭在她腿上。易道坐在她身边,一甩鞭子,驴车叮叮当当朝前面走去。
见驴车上拉着几个沉沉的口袋和一些家伙什,曲良因鼓起勇气问:“夫郎,我们是要回成都吗?”
过了一会儿易道才扭头看着她:“夫郎,叫我?”
曲良因的一颗心霎时跌到了谷底,她低下头:“嗯,你我已是夫妻,我理应叫你夫郎。”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她从小跟杜公子订了亲,但两人还未行过礼不算夫妻。如今她和易道是当着李嬷嬷的面,对着天地拜了堂成了亲的,是堂堂正正的夫妻。以后她不会再与杜公子有什么瓜葛,自是一心一意服侍丈夫。
可如果她的丈夫不认可两人的婚事……
“那我,该叫你什么?”易道认真地问。
曲良因抬起头看着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你得叫我浑家。”
心中已打定主意,若易道不承认他们的已婚的事实,她便一头撞死在路边,用血洗净自己的清誉,保住曲家的名声。
易道沉吟:“浑家……”
不知是不是曲良因的错觉,她竟看到易道的嘴角稍稍扬了一下。
转头看着前面,易道一挥鞭子:“浑家,我们不回成都,我们去逃荒。”
婚后不到两天,曲良因便跟着丈夫一起踏上了逃荒之路。
虽说曲良因娇生惯养,可母亲怕她闹笑话,早早便告诉她为人妻子的义务是侍奉公婆,服侍丈夫,浆洗缝补,做饭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