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谢谢大总管提点我。”
关兆京摆了摆手,带她往湖泊处去,湖的对岸是座二层的楼,翘角飞檐,前面一片大开阔地,已经搭上了天棚。祁人显阔有几样法宝,大伙儿都知道——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前三样是死物件,也是必须。但凡宅门儿里,一到五月就开始找棚匠,照着天井高低尺寸搭那么个凉棚,一直搭到夏季结束才拆掉。王府的天棚和民间不一样,民间舌头似的,伸出去挡风遮阳,王府呢,照着楼的形状做出个罩笠来,四周围苎麻布撑着,前边开个豁嘴儿,那儿掀起来供人进出。平时不用就压实了,半个蚊蝇蠓虫都飞不进去。
定宜到了跟前,有专门打帘的太监放行,她心里惦记夏至,来不及感叹那天棚究竟巧夺天工到什么程度,棚子底下悬着两盏琉璃灯,灯火辉煌,照见青花瓷鱼缸前的人,不像上回穿着公服那么威严了,一身天青的袍子,玉带束腰,在那儿站着,轮廓颀秀,侧脸如玉。
王爷漫不经心,她却不敢不松懈,上前恭恭敬敬扫袖打了个千儿,“小的沐小树,给王爷请安。”
喂鱼的人把手里的鱼食放回盒子里,抬了抬眼,“起喀吧!”
这是第二回听见他说话,不看其人只闻其声,有点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仿佛指尖落在琴弦上,一勾复一挑,发出铮然的、破空的一种声音,可以涤荡心窍。
手在袖陇里打颤,她勉强定住神谢恩起身,张了张嘴,想起关兆京的嘱咐,又把话咽了回去。有问才有答,不问不能自说自话,可是醇亲王沉默,她局促地看看关兆京,关太监木着一张脸,她只得屏息静待。
终于那边出声儿了,“你师哥冒犯了七爷的狗,怎么个冒犯法儿,说清楚。”
王爷是爽利人,没有拿乔,也不问怎么想起找他来,倒像个愿意帮忙的样子。定宜吸了口气,不敢看他,也不好支吾搪塞,就挑了个听上去不那么丢人的说法:“回王爷,七爷的狗没拴,被我们遇上,把它带回我们家了。”
一种事实,两种陈述方法,这么说绝对比“我们偷了七爷的狗”强多了。她左思右想觉得交代得不错,可王爷一句话就把她噎住了:“把狗还回去两清,没有解不开的疙瘩,何至于到我这里来?”
王爷心里都有底了吧!定宜讪讪地,心说问题就出在这儿,那狗坏了品相,加上被捣鼓一通,这会儿傻了,不认旧主了,想还也没法还啊。她一张脸皱成了麻花儿,“那个……还回去,怕七王爷不能认……”
醇亲王气定神闲,“怎么?吃了?”
“那倒不是。”定宜紧张,绞着手指头说,“我师哥一念之差,想让它帮着逮獾来着,就给它稍微修整了一下……耳朵尖儿剪了一截,尾巴也剁了三寸,那狗现在成獾狗了。七王爷如果能要……逮獾倒是不错。”
早知道是这样,没把狗祸害得不成样子,弘韬也不会大光其火。自己一个王爷,如今竟管起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来了。兆京入内通报,他得知后也是存着一份善念。菜市口给一个当散差的说过情,这不假,本来事儿过去了,并没放在心上,结果今天人又找上门来,另有要事相求。换了别人,可能不耐烦,嫌披了虱子袄,纠缠不清,他却不这么想。人情世故不通的毕竟是少数,走投无路了才会一再相求,他既然做了一回好事,也不在乎第二回。可问明白了,发现事情的起因不太光彩,那就没有搅和进去的必要了。
他负手踱了两步,“管不住自己的手,人家追究是应当,找到我王府里来不顶事,倒不如去七王爷跟前多磕几个头,等他气消了,事情也就翻过去了。”
定宜之前做好了遭拒的准备,但当现实锤子似的砸在她脑门上,她发现除了哭别无他法。这可怎么办呢,她想不出辙来。人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他们这行没福气结交达官贵人,现今四九城的大爷,哪个是好相与的?就剩醇亲王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