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立在阶上,闻言转身看向她。
冬鸽几步上前,跪在阶下,面上便有了几分决然,“大奶奶,奴婢并不愿与世子为妾。大奶奶若不嫌弃,奴婢愿伺候大奶奶。”她说完后,便抬头瞧着曲莲,却见曲莲脸上印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淡笑。那笑容在她看来有些刺目,她只觉得心底蓦地有些冷。
“你是紫竹堂那里的大丫鬟,你是为奴还是为妾可不是我说了算。”曲莲瞧着她,面无悲喜,只淡淡道,“不管是求奴还是求妾,你该求的人都是夫人。”
一番话,将冬鸽钉在当场,她有些不相信那个原本总是温吞柔意的大奶奶今日竟这般冷漠的对她说出这番话。她心中立时便有些焦急,脸上那份决然的壳子也露了几分裂痕。
曲莲进了内室,对跟着进来的染萃道,“去瞧着她,什么时候去后院。”
染萃点了点头,便出了内室。
片刻后,丹青便走了进来。
“可打听清楚了?”见丹青进来,曲莲便立时问道。
丹青点了点头,应道,“奴婢已打听清楚了。国子监祭酒陈昇大人如今有二子三女,长子陈澜与长女陈泱为先夫人萧氏所出,次女陈汐、次子陈涵与三女陈湘都为现洪氏夫人所出。洪氏夫人对陈澜与陈泱并不好,此事遍京城皆知。长公子陈澜如今已十五岁,只在陈氏族学念书,便连童试都未考过,而其次子陈涵今年只有十岁却已过了童试,如今是京城里有名的神童。”
曲莲听的冷了一张俏脸,只看了一眼丹青,便道,“继续说。”
丹青便又道,“昨日与陈澜一同上街游玩的几人皆是陈氏族学里有名的纨绔子,只是大理寺丞刘大人家的三子刘曦嵩身份上有些不同。刘大人丧妻再娶的是英国公府张家大归的姑奶奶,这刘曦嵩便是续弦所出。”
曲莲听了便蹙了眉头,思忖片刻,便有些讶然道,“英国公张家?哪一房的姑奶奶?”
丹青立时便点头应道,“正是张家三房嫡出的姑奶奶。”
曲莲听了,心中便立时明了,“英国公府的三老爷当年尚了永嘉公主……不,永嘉大长公主。这位公主是武皇帝的胞妹,这般说来,这位刘少爷与皇上那正经是姑表亲的表兄弟。”
丹青便应道,“正是如此。”又道,“奴婢打听到,这位刘少爷幼时随母亲前往大昭寺上香,因顽皮独自跑到了山间,却被山间毒蛇咬了腿。正被此时同在山上的陈澜发觉,陈澜便一路背着他将他送回大昭寺中,这才留了性命。自此二人便成了好友,亲如兄弟一般。只这刘少爷在读书上也没有什么天分,与陈澜一般,十五岁了还未考过童子试。”
她二人正说着,染萃便撩了帘子走了进来,低声道,“大奶奶,冬鸽还在院子里跪着。难道要让她一直跪着?这般下去,不免会传到夫人耳中。”
带了婆婆给的妾室,转脸就在院子里罚跪。
别说现在徐氏在气头上,便是平日里,以徐氏的心胸必也觉得曲莲这是在打她的脸。
曲莲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晨间时用的早膳似乎仍梗在心里,让她心里憋闷的慌。她白着脸缓了一会,才将那股子闷气压了回去,这才对染萃道,“你找两个孔武的婆子,去跟她说,要么她自个儿走到后院,要么便让婆子们将她送过去。第一日到嘉禾轩中,不要这么快撕破脸。”
染萃见她面上泛白,心中便有些担忧道,“大奶奶脸色愈加难看了,可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曲莲摇头道,“许是昨日夜里受了些寒,如今胃里有些反复。倒也不用请大夫,只吩咐午膳送些清淡的便可。”
染萃听了,自应是出了屋子。
曲莲见她出去,便行至窗前看着。见染萃领着两个婆子行至冬鸽身前,俯身说了几句话,那冬鸽脸上便立时羞愤起来。也不待那两个婆子动手,自个儿便站了起来,低着头朝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