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发现早治疗吧。”他站在她跟前,有些无力地安慰道。
可陶醉墨嘲讽般笑了一声。
“哪儿那么容易。”她说,“哪一次治好了,次次都是送进来就出不去了。”
她硬着心抬头笑了笑。
“不是抱怨你们医生。”她望着何汉川,眼睛里的血丝分外的清晰,“我抱怨的是命。人就是这个命,到点了,命就到头了。来医院,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为了让我问心无愧。”
她的话,何汉川想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治疗还是放弃,似乎没的选,当然是治疗啊。可那都是局外人的想法,治疗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更可怕的是,你看不到终点是怎样的。而放弃,是一条快速而平静的路,终点就在不远处。
选择哪一个,都会后悔。
何汉川无话可说,只能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等醉墨妈做完了所有的项目才回的办公室。
今天他安排了两个手术,晚上八点半还要去参加那场赌船上的宴会。说实话,他从来不喜欢那个级别的宴会,不是因为看不上富人的奢侈淫靡,而是因为费力,得费好大的力才能显得悠然自得,面对那些叫不上来名字的酒水、海鲜,还不能显露出任何疑惑的神情。他投胎的时候没抽到上上签,现在突然闯进了极乐世界,难免得会心惊肉跳,浑身束缚,他到底还没修炼成仙,没那个本事做到视荣华如粪土。
下午三点,检查结果送到了何汉川的手上,他刚下手术,还穿着无菌服。护士将信封递过来的一瞬间,他迟疑了一下,有种打开那个信封就会毁掉陶醉墨又一个希望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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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醉墨接到何汉川电话的时候刚过了三点半,她没显露出异常,还是在后厨里不紧不慢地做好了最后一只蛋糕。出来的时候,她妈妈刚接了小飞回来。
“我去送个蛋糕,顺便再去刘姐的铺子里进点糖霜和杏仁粉。”陶醉墨对她母亲说,“晚上你们别等我,自己先吃。”
她麻利地将蛋糕用纸盒包装好,换了件衣服,就像往常出去送货一样,平静地走出了蛋糕店。
她坐着公交去送了货,然后去了刘姐的铺子,最后又坐上公交,赶在晚高峰之前到了医院。她一点也不着急,每一步都带着拖延的意思,谁都知道拖不过去,但在这种时候,能晚一点面对都是种仁慈。
何汉川在楼下大厅等着她,随后将报告递了过去,让她明天安排她妈住院。
陶醉墨已经在电话里知道结了结果,这时候像是梦醒后,再也躲不过天亮后的现实一般,总有点反叛地愤怒。
“下一步该怎么办?化疗还是手术?”
她装出平静的样子抽出报告看了几眼,第一页的医生建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幽门螺旋杆菌严重超标,癌抗原指数偏高,胃镜检查显示胃窦浅隆起,伴有糜烂。
陶醉墨猛地把报告合上,身子一晃,几乎栽倒下去。
何汉川眼疾手快上前住她,将她带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先住院做个胃部活检吧,看看病理报告再具体定方案。”他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来往人群的目光。
这样的场景在医院里并不少见,有人哭泣有人崩溃,有人默默地走了。有人心惊,有人庆幸。如果人生是出戏,那在医院里上演的大多是戏剧最痛苦的□□部分。
陶醉墨没有哭,一下子堵住了,哭不出来,只是不住地发抖,本能比情绪反应地更快,悲伤还没到达泪腺,恐惧就已经控制了她的四肢。
她将双手捏在一起,按在了膝盖上。
一个实习医生从大厅走过,瞥见了何汉川,提着嗓子冲着他大声道。
“何医生,你送去干洗的礼服送回来了,那人说你晚上要用的,我就先帮你付了钱放你更衣室里了。”
何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