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怔怔地站起身来,一眼看到桌上的糕点,怔得更厉害了。
刚才一慌之下没有注意,太子爷进门时端在手里的那个白花花的东西竟是个白瓷笔洗,笔洗里堆满了糕点,什么红豆糕芸豆卷的,杂七杂八地摞着,这要不是在太子府,他要不是太子爷,冷月一准儿要怀疑这些糕点是他偷偷摸进厨房里,仓皇之间偷出来的。
冷月看着这一笔洗的糕点犹豫了一下,但毕竟太子爷亲口让了,不拿不合规矩,冷月就硬着头皮从里面拈起一块红豆糕,像捏着一条命似地小心地捏在手上,几乎没话找话地道,“太子爷……娘娘刚才来过。”
“唔……”太子爷优雅地伸出手来在笔洗里抓出一块牡丹饼,送到嘴边细细地咬了一口,边品边道,“我让她来的。”
冷月微怔,规规矩矩地回道,“娘娘并没提到太子爷有何吩咐。”
太子爷边吃边摇头,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吩咐……我就让她先来劝劝你,让你冷静冷静,见着我之后别喊打喊杀的,免得让有心人听见,再就是让她把冷侍卫支走,免得你想揍我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拦着。”
“太子爷……”
“反正我欠景翊的你早晚都会如数讨回来嘛,”太子爷轻轻舐去黏在唇边的碎渣,冲呆立着的冷月抿嘴一笑,那副淡定到有些无赖的神情里竟跃出几分景翊的影子,“吃嘛,别客气,有身孕的人饿着不好,吃饱了再说,我不跑。”
朝臣中总有人在背地里说,太子爷是活生生被景翊带歪的,冷月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今看来,就算是景翊把他带歪的,也是带他歪离了帝王家原本的冷酷无情,歪去了一个更有人情味儿的方向。
冷月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为臣者在这会儿该回一句什么才好,只得抬手把那块红豆糕送到了嘴边,颔首咬了一口,慢慢嚼起来。
不知怎么,冷月越嚼越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这似曾相识的味道还给她带来了些莫名的紧张感,冷月一时想不起来,禁不住又咬了一口。
太子爷见她连咬了两口,品得还特别专注,不禁有点儿得意地道,“怎么样,好吃吧?”
冷月点点头。
太子爷更得意了几分,微微眯眼端详着手里那块被他咬缺了一个小角的牡丹饼,叹道,“能不好吃吗,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景太傅府上把这个供品厨子挖来的。”
供品……
对!就是供品!
她想起来了,她就是在景家祠堂里吃过,就在她第一次作为媳妇进景家大宅的门儿的时候,景翊亲手从供桌上端下来塞给她的就是这种红豆糕。
不过,太子爷家的供品……
光看太子爷这身丧服就知道这些供品是供给谁的了……
冷月一口嚼好的红豆糕僵在喉咙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憋得有点儿想哭,太子爷却又兴致勃勃地捡出一块儿芸豆卷递到了她面前。
“你再尝尝这个,景太傅最爱吃这个,听说之前这厨子做得有些偏甜,配方被景太傅改过之后才好吃成这样的。”
“咳咳咳……”
冷月呛咳了好一阵子,咳得脸都红了,太子爷把茶杯捧给她之后一直颇为担心地看着她的肚子,好像生怕她把孩子咳出来似的。
这一通咳嗽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太子爷不急着让她尝遍笔洗里装着的各种供品了,太子爷待她喘息平稳了,把手里所有物件都搁了下来,两手一展,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不想吃的话就先打吧,不过有言在先,只能打不能骂,让人听见就麻烦了。”
冷月忙挺身站好,颔首道,“卑职不敢。”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冷月规规矩矩地站着,轻抿嘴唇,垂头不语。她先前确实有过暴揍太子爷一通的冲动,但事实证明太子爷也是被坑的那一个,怨他一点儿用也没有。
太子爷等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