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带着些许夏日的闷热。听着前面隔壁家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他母亲尖锐的斥责声,青珊皱了皱眉,撇了撇嘴,有些同情,又有些厌恶。
青珊紧了紧书包背带,站在远离楼栋的昏黄灯光下,盯着别人家地下室水泥墙上的涂鸦出神。
“枪支复仇,拨打15......”剩余的部分被石灰水刷上了,惨白的颜色配着长长的几条眼泪似的痕迹,再加上这四个字,倒是应景。
青珊微抬着头,盯着“枪支复仇”四个字,思绪飘向了一年前......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不规律的咳嗽声由远及近,青珊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手先一步微抬,不动声色地抓住了书包拉链上悬着的小瓶儿,身体无意识的紧绷起来,转瞬瞪向缓步行至距离她不远处的巷子处的人。
那人恰好抬起手捂嘴咳嗽,眼睛无意识的瞥向前方,待看到昏黄的灯光下站了一个身着校服的短发少女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时,来人似乎被吓住了,一下子愣在当场,到了嘴边的咳嗽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青珊眯了眯眼,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是楼下的老大爷,看这一身正装和咳嗽程度,这是刚应酬完回来吧。老伴儿疾病缠身走了,儿女也基本没来看过他,为人却很不错,待她们一家挺好,时常送些零食给她们家,是个老好人了。
思及此处,青珊一下收了不善的目光,冲着呆愣在原地,脑子宕机的老大爷微微点头,勉强扯了个微笑给他,然后也不待老大爷回过神儿来,听了下楼栋里不再传来尖利的哭声,转身,一头扎进了黑魆魆的楼栋里。留下呆立在灯光下的老大爷,怀疑自己是否见鬼了。
楼道里很黑,青珊上楼的步子迈地“咚咚”直响,也不见声控灯有一丝反应,依然坚挺着:我就是不亮,你能拿我怎么样。青珊没去尝试给一楼的声控开关一巴掌,而是摸黑走上了二楼,使劲儿给了二楼的声控开关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和少女压抑的“嗷嗷”叫声同时响起,声控灯也终于肯放下架子,不情不愿的通电上班了。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楼道里的情景:粉刷过不知道多久的墙面上,贴了不少的小广告,什么疏通管道下水道,安网线的,治疗骨科疾病的,治疗不孕不育......咳咳,也就这些千篇一律的内容,说实话,青珊时常怀疑,这些广告贴在这样一栋楼里,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广告上面的电话是真的服务电话呢?唔,人家高档小区也不让进去贴不是,是想骗些人傻钱多地骗不着,只能来骗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很显然,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这种老化的,隔音差的老楼里,住的人可都精着呢,除了青珊自己。
相比起一楼声控灯的高冷和二楼的声控灯的傲慢,三楼四楼的声控灯则属于温柔可人儿型的,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数十年如一日地,闪着昏暗的光,这光说不上亮,却也为时常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这栋楼的居民们,照亮了回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