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局权衡中,元宝儿可是举足轻重的一方筹码,是所有世家都无法避免必须得要衡量的。”族叔领着我继续前行,绕过夜市人多嘈杂的地方,专捡曲径通幽处,也不顾我频频往集市商贩食铺张望的姿态,继续给我传授政治学问,“所以陛下给西京姜氏的不仅是定心丸,更是颗裹着蜜糖的定心丸。赋予了姜氏给皇储命名的荣耀,也委婉地试探了他们的政治态度。”
我扭回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然后少傅就欣然给我取名了?”
“唔是否欣然就不得而知了。”族叔不偏不倚,不带任何感□□彩,非常客观求是,从容地告诉我这段信史,“陛下的旨意搬下,西京姜氏不仅没有拒绝,而且将那时正九州云游的姜冕一书召回。”
我十分了解少傅道:“那时少傅肯定极不情愿,恨死我了吧。”
族叔以没有反驳的方式默认了,“总之姜冕是结束了云游状态,回到了西京,受了陛下的诏书,第二日就将加急文书递到了上京。不可谓不神速。”
我叹气,不能更了解少傅,“早完工早交差,就可以继续玩了。”
“这文书就是给皇储的定名,极其简单地草书了‘雍容’两个字。若不是西京姜氏又赶紧八百里加急补上来一封言辞诚恳的奏章,陛下定要怪责那姜冕无礼于君王,直接将他们剔除出拉拢的对象范畴。”
“然后父皇就决定按照草书的意思,给我取名雍容了?”我再叹口气,果然还是这么草率啊。
“嗯。既然让人家取了,又怎能取了不用?这不是直接开罪人家么?”族叔给我拍肩,一面证明我就是个筹码,让他们权衡来权衡去,也完全是个傀儡,让他们利用来利用去,借着我试探来试探去。族叔一面又要给我安慰,让我对人间少真情不要太过失望,让我逐步适应,政治就是这样,展示出了权术的真实模样,“这第一步便算是成功了,陛下做了个完美铺垫与过渡。第二步,便是下诏宣姜冕入宫,为东宫少傅。”
我不由自主捂脸,有种深深的内疚感不知是怎么回事,“父皇又拿我当筹码。”
“据说那时,姜冕已重整行装,准备再度做回闲云野鹤,云游九州,编一部《姜羡之游记》以及《九州八荒志》来着。”族叔也不由惋惜,不忍回顾少傅那不堪回首的惨痛往事,“不承想,又一封诏书飞往姜府,把姜冕生生堵在了家门口,纵是金刚铁骨,掘地三尺,翻墙爬树,也未能让他逃出家门。”
我若有所思,不由想起一事,“原来少傅爬树的技能是那时练就的。”
族叔不知我所指,也未曾在意,继续道:“就这样,在家人的苦口婆心与捆绑鞭策恩威并施之下,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姜羡之不甘不愿来到了上京。接下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他先去了卿月楼会知己,再不得不到东宫报到。至于姜羡之经历了怎样的身心纠结,才做了你那少傅,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脑海顿时又浮现出了一幅优雅投缳春/色图。
遐想许久后,我问道:“那少傅的《姜羡之游记》和《九州八荒志》的创作理想,不就实现不了了?”
“自古文人皆有著书立说,传于后世,名可不朽之说。不过,既然最后选择了为东宫少傅这条路,也就身不由己了。”
我挠挠头,“这样说来,元宝儿欠少傅的好像不少。”
族叔莫测高深地笑了一笑,“所以啊,元宝儿,你这个少傅来之不易,更是求之不易啊。简直是可遇不可求,你能求来,便是冥冥中的天意和缘分。纵然平日里,姜少傅说话刻薄了些,对你苛刻了些,也不应该对他存有怨怼。要知道,身为男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不光女人才口是心非,男人也有这个毛病。”
“哦。”我乖乖应了。
心内接受理解这些,还需要点时间,一个过程。
既然少傅因为我的缘故,不得不放弃了他的地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