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舒婉难产去世后,唯一留下的孩子,便成了舒蓉母女最放不下的人。
为此,他们搬离了老家,来到通州,凭一腔信念去谋生,与各世家拼斗,只为挣下家业,好叫婉姐的孩子能在京中立足。
而在冒牌货嫁于三皇子后,所需钱财便越发多,卫家俨然成了他们的钱袋子。
卫家也是从这以后,才变得嚣张,变得专横。
当时他们就一个想法,要以最快速度积攒钱财,好支持三皇子上位,那样林慕婉便是皇后,真正成了尊贵。
“妹妹可是觉得我这人没原则,为了报恩便能不择手段,泯灭良心?”卫芸儿忽得开口。
“唔,这不好说,得分事儿跟人吧,嗐,我一小屁孩懂啥子。”宋绵竹忍着心痛装起傻。
这话问得叫她咋回答嘛,就是觉得有点儿吧,也不好直接承认呀,那不是,当着人面儿打脸嘛。
还是那句话,对头成了亲戚,愁人。
没想卫芸儿却笑了,嘴角微翘,目光灼灼,似能烧人心。
她说:“你便是这样觉得,也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宋绵竹若有所思,仿佛能猜到她下面的话。
倒是阮娴听怔住,手掌不由微微收紧。
舒蓉面色平静,安慰似的拍拍她手,显然十分了解自己女儿。
“姐姐若要成大事,拿我当她手里一把刀,那我就豁出去什么也不顾。”
“姐姐若是个善人,只想做些好事,福泽乡亲,那我就学着做个好人。”
“我这人天生笨,得跟在别人身后学才行,姐姐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卫芸儿的眼神太复杂,有感恩,有悔恨,有痛心。
以至于叫阮娴不敢回应,只能把目光落在桌上,眼眶却没来由泛起红。
原来有娘家人的感觉是这样。
宋绵竹哑然无声,古怪挑了挑眉。
啊就,总感觉,奇怪的CP又增加了……
舒蓉见阮娴低着头,怕她心里有负担,连忙道:
“这孩子,打小听我跟她说婉姐的故事,也怪我不会教,除了知恩外,什么也没能教会,以后还要你这个当姐姐的多管管她。”
宋绵竹:怎么听着还有股自豪味儿??您这怕是明贬暗褒吧!
反正她没觉得,懂得知恩是个错儿。
世界本就不是黑白分明,站在什么立场想什么事儿,且难下定论。
可卫芸儿今日来便是为此,先前跟宋家不对付,知晓表姐身世后,早已是悔恨许久。
如今更是要把话说开,哪怕不能让其生出亲近,也不能叫表姐把自家推开。
“想来妹妹也曾听过城内传闻,说句不怕笑的话,我也知咱家名声不大好。”
“啊……”宋绵竹要坐不住了。
这怎么老冲自己来啊,有啥话不能跟嫂嫂直说嘛,非得绕个弯。
可她也不能直说呀,只能拿出演技,继续装她的傻孩子。
“但我若说一句,咱家从没做过亏良心的事儿,妹妹能信吗?”卫芸儿目光真诚。
“……”宋绵竹面露难色,“旁的咱不知,就对付咱家那些……呵呵……”
卫芸儿脸一红,她是真忘了这茬,忙解释:“你家不算哈,就做过这一回!”
宋绵竹无辜耸耸肩,脸上全写着,就当她信了吧。
卫芸儿一下站起,面有焦急,似不知从何说起好,竟在旁兜起圈子。
仨人就那样傻乎乎干看着。
宋绵竹无聊抠起手指,见对面舒蓉像比自己还无聊,在看自己抠手指,不由尴尬笑笑:
“大晚上的,就不请夫人喝茶哩,回去要再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