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宋家宅子陷入一片安静中。
除了屋内平稳的呼吸声,唯有大白鹅呼哧呼哧,竟似在打呼噜。
黑暗中,有人悄悄翻过墙头,落进后院里,摸索着寻找水井在哪儿。
他早打听清楚,这家会武功那几位,已然离了通州,如今家里除了一男子外,几乎都是女人孩子,便是被发现也没啥好害怕,方才敢如此大胆。
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在空寂的院落中,显得尤其明显,若有人恰好起夜,定然是会发现不对。
然而此时大伙儿正睡得香,又隔着间屋子,自然很难警醒。
也就大白下意识抽抽翅膀,半寐半醒间睁了睁绿豆眼,跟没回过来神似的。
像寻常人家养鹅,当是用来看家护院,夜里最是机警。
可宋家偏是例外,把它养出灵智,反倒学了小主人一身毛病。
也就玩时起劲,平日都副懒洋洋的模样,这夜里都睡了,它可不也睡了嘛。
这会儿是难得察觉到异常,鹅脸懵了几瞬,豆大的眼珠才盯住那人。
眼见生人要摸到水井旁,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瓶,大白一下子蹿出窝。
嘿,竟敢在它地盘放肆,这莫不就是人类口中的下毒!
好呀,逮了大耗子,找小主人换奖励!
它是兴奋过了头,挥着翅膀便要跳出窝棚。
那人听到身后动静,心里一惊,刚要转过头,忽得后脑勺一疼,就此晕过去。
大白看傻了眼,迈出的爪子下意识收回。
就见天上唰唰掉下好几个人,跟下饺子似的。
这怎么个情况??
架还没打哩,怎么就摇人啦,也忒不是个东西!
在经过太山群鸡围攻后,大白已不是昨日的大白鹅,早过了全靠莽的年纪。
它用翅膀挡住脑袋,缩在栅栏后偷偷警戒,却不知自己动作有多显眼。
反正镖局那些小伙子,有一个算一个,全看笑了。
“宋姑娘不仅人有趣,养得畜生也有趣,咦,它刚是不是瞪了我眼?”
“谁让你说它是畜生,大白可够机灵,小心它明儿跟宋姑娘告状,是吧大白!”
大白一缩脖子,半点回应没给,转身跑进窝里。
它又不傻,这是想装熟人,套路自己啊,门儿都没有!
以前苏老爹在家时,就爱带俩孩子去镖局窜门,后来这个习惯被宋绵竹维持住。
每回几人过去时,要么后面跟着鹅,要么是三小只一起出动。
镖局的小伙子们还真对其挺熟。
可惜大白眼界高,向来只忙着“欺负”贺小哥,压根不带看旁人。
这会儿黑灯瞎火,能认出是个人就不错哩,还指望它都能混个眼熟啊。
可别难为鹅了吧!
打趣完,见四下没别的异动,小伙子们把地上人扛起,越过墙头,很快便没了影儿。
大白才刚反应过来,人家摇人,自己也摇呗,刚要张开扁嘴巴嚎一嗓子,院里已是空荡荡。
它立马傻了眼,飞出窝棚,四处一阵乱跑,立在水井旁茫然失措。
就有那么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它虽然是一只鹅,却是一只顶聪明的鹅。
天下掉人,不正常,人忽然没了影儿,更不正常了啊。
到底是自己睡懵圈了,还是有什么诡异事在发生……
“你干啥哩,跑来跑去的,让不让人睡觉啦。”
宋绵竹到底是被院里动静吵醒,没好气虚踢大白一脚,转身便去了茅厕。
大白连忙哼哧哼哧跟过去,心里一急,“嘎嘎嘎”叫个不停。
“嘘!你想把全家都吵醒不成!嘿,站住,不许再往前,哪儿你都跟!耍流氓啊!”
等到宋绵竹从茅房出来,随意舀瓢水净手,抬眼瞧到大白可怜兮兮蹲那,不由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