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将近,这还没到正午,被晒得通亮的院子,便已经热得让人受不住。
刀叔的小铁匠铺,被慧姨强行关了张,若再加上那大火炉,镖局算是彻底没法待了。
宋绵竹不过是在院里,浇了会儿树,额上便渗出汗滴,不由眯着眼仰望树梢:
“咱人一热吧,便有点蔫蔫儿的,这桃树倒是相反,愈发显得生机勃勃。”
之前只有几抹绿的老树,如今已是枝繁叶茂,许是经过不断灌溉,以及充分的日晒,枝头上竟然还结出些粉红色的花骨朵。
刀叔笑道:“丫头一来,连这树都活咯,我看按这架势长下去,怕是用不着等明年,估摸九月便能吃到晚桃。”
“那是,咱村里都说我命带福气,走哪旺哪,一棵树而已嘛,淡定淡定,不用大惊小怪。”宋绵竹得意翘起小鼻子。
河伯捧着杯好不容易抢来的茶,声音中透着点不可思议:
“此话有理,我看宋小姐不光旺树,也旺人嘛,喝了小姐送来的茶,我这几日是一觉到天亮啊。”
“唔,全亏道长给的人参好……”
宋绵竹心里偷笑,可不一样嘛,人跟树喝得都是一种茶。
她的日常任务打卡结束,磨磨蹭蹭等了会儿,仍是不见贺闻回来,只好先回了家去。
小姑娘心里是抓耳挠腮,说好的“一会儿”,怎么就那么长哩,到底是有啥惊喜要给自己!
院里,几个人正在聊天,无非是些铺子里的事。
自打到通州后,大伙儿除了忙铺子,再没去过别的地方。
家里少了爷奶在,连个爱道听途说的人都没咯。
“嫂嫂,咱是不是得做些薄汗衫,眼瞅着这天,是一天比一天热。”
宋绵竹一回到家,便摸进了灶房,先翻出两个铁盆,又到处找硝石。
等她在屋檐下坐定,制起冰来时,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立马凑到边上,恨不能把脸贴盆上面。
宋绵竹赶紧给它们搡开:“去去,小心毛掉进去!让咱待会咋用啊!”
小猕猴惯来会撒泼打滚,被推开一回,再使劲凑上去,那叫个契而不舍啊。
小松鼠则要乖多了,瞅瞅躺在堂屋里的大白,干脆也跑过去,学它那样呈大字躺在地上,好歹还凉快些。
“嘎嘎。”大白脑袋都没抬下,随意叫唤两声,好像在说孺子可教也。
这么热的天,还瞎动个啥嘛,不如躺平。
宋绵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儿看着盆,手下有一搭没一搭拨猴儿玩。
小猕猴扑一下,她拨一下,扑一下,她拨一下,傻猴很快热得要吐舌头。
平日猴精猴精的小家伙,今日好像把脑子丢枕头旁了。
“你别逗它了,再给累出个好歹来。”阮娴捂嘴轻笑,继而说起正事,“确实需要换薄衣裳了,咱来得时候,你还非不让带。”
宋绵竹从盆中舀了块碎冰,随手扔给小猕猴,才算是把它打发。
“咱家那些衣服,怕是有十年历史了吧,有钱不花是傻瓜,还是做几身新衣吧。”
大伙儿听了这话有些恍惚。
是啊,去年的今日,自家还在吃糠咽菜,哪有什么好衣服可穿。
仔细算算,原来才不过一年时光,家里到底是怎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如此,薇草陪我上趟街,咱买些料子回来做衣裳。”
阮娴这人没什么爱好,如果非要说,只一样针线活,还能提起些兴趣。
平时在铺里管着钱财,没见她有过半分激动,眼下一听要做衣服,立马兴致勃勃拉着夏薇草出门。
她们也就这会儿有空,等到美食街开门,便要到晚上才得空闲,那时候布庄大都关门咯。
宋绵竹都来不及说话,俩人已经高高兴兴出门,她只能在后面大声喊:“先给咱一人来一套成品吧!”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