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鼓足了劲,结果到了地方,面对着路过行人打量的眼神,他却又退缩起来,完全张不开口。
宋绵竹知道这人性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过来,也不为难他,自己去把画架移到靠近巷口的地方。
画架侧过来放,背靠一面墙壁,对面是另一面墙壁。
既能让外头人瞧见,也不过于突兀。
继而走过来,拍拍宋萍,向孙勉示意:“今天萍儿姐便是先生的第一个学生咯。”
宋萍手里拿着小板凳,喊了一声先生,将板凳放在画架对面,背靠另一面墙壁坐下。
学生已经到位了,甭管是几个,对孙勉来说,那都是一份认可。
略带激动的心情,从箱笼中拿出笔墨纸砚摆放在石阶上,把一张纸夹在画架上,又取出本书籍拿在手里。
面对唯一的学生,还是个女子,孙勉没有一点嫌弃或不甘心,他眼里流淌着滚烫的热忱,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的教学。
宋绵竹站在巷子口,静静倾听着,没有再多提意见。
孙勉开始几句话讲的结结巴巴,之后便流利起来,时不时在纸张上写下几个字。
他的字朴实无华,并不是很出色,但下笔坚定,从未有过一丝犹豫。
在小小学生的注视下,他神色认真没有一丝躲闪,已然进入了状态中。
“咦,原来这人是在教识字啊?”
附近的摊贩们,早就注意到了巷子里的人,只是搞不明白他们在做啥子。
此时见孙勉在纸上留下墨迹,嘴里敦敦教诲,而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在听讲,才有些明白过来。
有路过的行人听到摊贩的讨论,不由停下来打量几眼。
“呦,还真是啊,这人怎么在巷子里教书啊?”
“真稀奇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在外头教书的先生!”
好些人都停下脚步,围着巷子口七嘴八舌讨论。
“小伙子瞅着年纪不大呀,我看就是在闹着玩,”有人看了两眼,颇为不屑,“怕是连秀才都没考上吧,就这样的能教人啥嘛。”
宋绵竹横了那人一眼,她可没有惯人的毛病。
“大哥说得对,孙先生不过十六岁,只是个区区童生,实在令人惭愧啊!”她笑意盈盈,说出来的话却很戳人心窝子,“大哥瞅着得有四十了吧,想来至少得是个举人?”
那汉子穿着脏兮兮的麻布衣裳,长得壮实胡子拉碴,一看就是个大老粗。
他嗫嚅半晌,哼哼唧唧吐出来句:“我才二十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