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一喜,期期艾艾道:“交给我,我可以去请他。”
谢昌颔首,确有此意,“不过你对永安城不熟悉,或许不能轻易找对地方。届时我命一人为你带路,并取我的信物给你,如此应当可行。”
宋瑜点点头,真心诚意地道谢:“多谢郎君,有劳你为此费心了。”
谢昌轻笑道,“三娘不必客气,宋伯父于家中有恩,这是我分内之事。”
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连霍菁菁都插不上一句话,双手托腮看他们你来我往地客气,忍不住往自家兄长方向睇去一眼。果见霍川面色沉沉,头顶一片阴霾,她轻声喟叹摇了摇头,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阿兄的情路委实坎坷波折啊。
彼时他骗自己接近宋瑜时,曾问过他:“阿兄为何要这么做,你看上人家姑娘了?”
犹记霍川彼时思量许久,才得出一个结论:“她对我始乱终弃,我不能放过她。”
起初霍菁菁不信,后来看到宋瑜本人更加否定他的话,只当他在说笑。目下逡巡一圈,似乎果真那么回事,宋瑜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与旁人相谈甚欢,独独将他排斥在外。看来他二兄是真碰上钉子了,霍菁菁哀叹。
天色不早,是时候陆续离场。
宋瑜与宋琛回府,谢昌顺路前去送两人。霍菁菁便跟着霍川离去,她今晚不再住谢家,暂时在城外别院落脚,明日一早赶回永安城去。
永安庐阳侯府出了大事,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有意逃避。
如今已经逃了整一个月,再过几日就是大兄下葬的日子,她无论如何都得回去。阿母已经写书信催促了好几回,阿母只剩下她一个女儿,府里还有两个姨娘生的姐姐。她跟她们亲昵不起来,学不来她们的心眼子。唯有跟大兄最亲,毕竟两人一母同胞,从小一块儿长大。
得知大兄猝然离世的消息,她有好几天没能缓过劲来。正是因为不敢相信,是以才一直没回永安。她在逃避,以为这样大兄就仍旧活着,她害怕回去之后看到的只是一棺灵柩,再见不到大兄和煦的笑容。
她的思绪陡然低落,全无方才活泼模样,“二兄打算何时回去?父亲在家中等了你许久。”
霍川在茶楼门口立了少顷,直到宋瑜的车辇远去,他才任由明朗扶着上车。车内霍菁菁端坐,听闻这个问题他挑唇讥诮一笑,“我去不去有何关系,那里何时有过我的位子?”
霍菁菁听了难过,饶是彼时她还小,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阿母是如何残忍待他的。后来他母亲逝世,竟连个可以葬身的地方都无,当家主母不发话,没有一人愿意趟这浑水。
她才七八岁,拿出自己的攒下来的小钱借给霍川,让他安葬了母亲。
从那之后,霍川才偶尔会跟她说话,此前一直视为无物。
“阿兄不要这么说。”她往里面坐了坐,低垂着头满怀歉疚,“父亲心里一直认可你的,只是当初我阿母太偏激,他没得办法才妥协……我一直想替他们补偿你,如今家中这样……父亲心里定也不好受,他没了一个儿子,你若是再不理会他……”
霍川毫不留情地打断:“我从来不是霍家的子嗣。”
当初他走投无路,霍家可从未出手帮过一回,哪个不是作壁上观,事不关己?唯有一个小姑娘同情他,三五不时便拿偷偷攒下来的钱接济他。
霍川不止一回告诉她此事与她无关,让她不必过于自责,然而她却始终无法释然。既然是侯夫人所作所为,便与她脱不了干系,那是她的生母,她怎能不管,眼睁睁地看着她造孽。
庐阳侯这几年身体不济,再生是没可能的了,只有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霍川忍不住冷笑,但凡他有一丁点骨气,都不该再踏入那地方一步。然而如今情况不同,霍川转念一想,忽而挑唇轻笑,意味深长。
霍菁菁抬眸恰好看到他笑模样,以为他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