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道,“她深恨内人,并且对内人在边城之事了如指掌。如果不是特意查过,绝不可能这样清楚的。”
夏 少卿道,“去年春闱大比,西北文运大昌,我算了一下,尤其那些年轻的进士,竟多是西北出身。你向来与他们走得近,他们有许多就是边城人,而且还多与你岳家 沾亲带故,侄媳妇的事,他们定都很清楚的。再者,你岳父舅家朱氏,朱家大老爷以三品户部侍郎之位致仕,也是高官了。侄媳妇的事,朱家一样清楚。杨姑娘不见 得神通广大到去西北打听,何况,侄媳妇大小也有些名声。”
这些人虽然清楚,但交情皆不错,谁会将赵长卿的事泄露给别人知道呢?夏文不好拗着夏少卿来,他叹道,“她对内人的恶意,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总觉着还是远些的好。”
“妇 人的脾气,我们男人一般都不能明白,按理有吃有喝有银子使便罢了,她们偏能生出许多古怪心思来。你远着杨姑娘些是对的,咱们不论做官做人,最不能少的便是 风骨。你父亲因她颇吃了些苦处,谁心里真能毫无芥蒂,何况这不是小事。咱们不多议论,不找旧账,看在亲戚的面子上,见面还能点个头,是咱们夏家的涵养。 但,亲近是不必了。”夏少卿道,“你伯娘做这事,竟都没知会我一声。一会儿我去问她,若真的入了股,还是撤出来好。咱们家不等那几两银子下锅,何况我这个 年岁,再过几年该致仕了,平平安安到致仕,才是福气。”
夏文道,“二伯正当年轻力壮,这个时候就说致仕,也忒早了些。我们小一辈的,没您这样的长辈指点一二,做官都心里没底。”
夏少卿笑,“咱们夏家也是世族书香人家,只是近朝未出过内阁高官,未免对不住祖宗哪。到我这里,熬了一辈子,熬到正四品,要说再进一步,难上加难。你们这一辈的孩子们,我家里你兄弟们,你也见了,只能说中规中矩……”
夏文忙道,“在帝都中规中矩,已是难得出众。说句老实话,帝都最不缺天才,各处才华横溢之人汇聚帝都,侄儿只怕连中规中矩都算不上。”
“你 也太谦了。你是正经进士出身,如今在翰林,是最清贵的差使。你兄弟们都是我给他们补的官,只凭这一点,将来就有限了。”望着夏文,夏少卿颇是欣慰,这个族 侄,虽然还欠些历练,但心肠是正的,自己觉着有危险,立刻过来跟他说,凭这一点,也值得他提点一二。夏少卿道,“阿文,你现在或许不觉怎样。先前,你也颇 吃了些苦头,都说在边城是你家歹运,所谓福祸相依,你家走了背字到了边城,要我说,边城也是你的兴旺之地哪。你想一想,你现在交好的朋友,与你同科的进 士,多是来自边城。如今朝中这些老家伙们,包括我,有朝一日总会退下来的。你心里要有数,好生做官,将来咱们夏家一族的兴旺,就看你了。”
夏文哪里敢应这话,谦虚不已。夏少卿勉励他几句,晚上还令厨下备了几样家乡小菜,留夏文用饭。
待夏文告辞,夏少卿方回屋去问老婆蜀锦阁的事。
夏恭人道,“我都打听过了,那位杨姑娘是族弟媳妇的娘家外甥女,最是可靠不过,为人既机伶又实诚,我拿了五千银子入了进去。”
“你怎么不事先与我商量一下?”夏少卿大为皱眉,语气都冷了三分。
夏恭人很是无辜,“是我娘家嫂子说给我知道的,何况我又特意去族婶家打听了底细,的确是可靠的亲戚。她使别人的银子也是使,使咱家的也是使,何必去便宜外人?”
“赶紧去把入的银子要回来,你去打听些什么?族婶多大年纪了,何况一辈子就呆在老家,内宅妇人,耳根子软,险被人骗了。阿文特意与我说,蜀锦阁不大可靠,族婶入的银子都要回去了,你也别去发那个财。”夏少卿脸沉如水。
夏恭人不敢犟嘴,何况在帝都行事,的确要千万小心。夏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