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叹气,悄悄同他姐道,“考试倒没啥?无非就是做文章。就是在考 格里闷九天,我也闷的住。就是进场检查……真不是人过的。”他姐只知道进了贡院还要脱了衣裳查一回,天哪,赵长宁可是长了见识,往手臂胸膛上写字算寻常 的,还有在大腿上写的,再者,更有人将小抄藏在忒不雅的地方被人查出来的,赵长宁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那些苦逼的搜检过程。当然,他没有被那样搜检过。如果 真的要那样搜捡,相信大多数举人宁可一头撞死在孔圣人的灵牌面前,实在太有辱斯文了。脱光检查已是底限,赵长宁庆幸自己生得不错,且自幼习武,身量也算英 武,就算与一群举人们赤|裸相见,他也很能见得人。只是不知监察司那些家伙的眼睛是怎么练出来的,他们这一脱,但凡有问题的都能揪出来。
赵长宁年纪大了,不似小时候什么都与姐姐说,他语焉不祥道,“我们这一届,说的上是搜检最严的春闱了。”
赵长卿道,“搜检严一些,对你们才公平。”
赵长宁也知此道理,不过,他还是十分的站不住脚,道,“我听说西山寺的菩萨最灵了,赶明儿我得去拜拜,求菩萨保佑我一科得中。”赵长宁便跑出去约人一道拜菩萨去了。
赵长宁原是想找梨果一道去的,梨果去年就把帝都的菩萨们拜了遍,跟菩萨关系比较熟,熟人见面好说话么。梨果这几日正要等他哥,没啥心思去拜菩萨,赵长宁道,“梨子哥那么大人了,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梨果笃定,“这一二日必到的。”
赵长宁同梨果自幼一道长大,道,“去年走的时候,梨子哥不是说考前来么?他定是生意忙,方延了几日,你别担心。”
梨果慢吞吞道,“不见得是生意忙,他是故意来晚的。”
赵长宁不明白,“这是怎么说的?”
梨子对他哥的小心眼儿一清二楚,长叹,“他肯定觉着在春闱前不来,我更有压力,便能考得更好。”
赵长宁无语,问,“还有这个关系?”
梨果随手拿了本书慢慢的翻开一页,对他哥古怪的小心眼儿亦是无奈,“我哥觉着有。”
梨果这孩子,自来是个慢的,心下却明净的很,对他哥的了解简直到了骨头里。第二日,梨子便一身锦绣,满面春风的掐着日子来了。
先是将各家的家信都分了,与诸人寒暄了一遭,便去了屋里休息。梨子的屋子早便收拾好的,就在梨果隔壁。梨子没去自己屋,他去了他弟的屋子,气派万千的往他弟临窗书桌前的老榆木太师椅中一坐,笑眯眯的问他弟,“文章做得如何?”
梨果一幅老实巴交的模样,叹道,“哥你去年明明说我考前就来的,我考前就惦记着你,你总不来,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路上出了事,到了贡院也是想着你的事,也不知做了些什么文章。”
梨子一听这话,险没晕过去,拍着大腿直叫唤,“你个笨蛋!我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你惦记我做甚!总想这些没用的,怎么能考好!”
梨果斜着眼睛看他哥,道,“那你不早些来。”
梨子是想给他弟施加一点压力,让他弟考得更好,可万万没想分他弟的心哪。梨子摧心催肝,气道,“我要知道你这没出息劲儿,飞也得飞来!”
“大前年有个举人,就是没考好,家里絮叨个没完,那举人直接跑到西山,找了棵歪脖儿老槐树上了吊,你是不是也想逼我上吊啊。”梨果抱怨,“我都想你小半年了,一来就没两句好话。”
梨 子此方想起读书人心里娇嫩,经不得催折,不想他弟也在此列。看他弟放了狠话,梨子当真是半句重话也不敢说了,连忙道,“呸呸呸!这晦气的!考不中咋了!咱 家现在也是家财万贯,你现在已经是举人老爷,怕个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不顾浑身疲倦,忙对他弟嘘寒问暖起来,生怕他弟想不开去找老歪脖儿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