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就到了,回程的马车里念颐正襟危坐,雪白的小脸像裹在缎子里,不难看出,她还是有一丝丝紧张的。
须清和探出纤长的食指在她鼻头点了点,念颐抬眸看他,忽而就扁了扁嘴。
她放下手炉揽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道:“兰卿,怎么办呢,我总觉得这样太顺利了,一顺利就没好事,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譬如…譬如太后娘娘不承太皇太后的情,愣是说我是顾念颐,好嘛我确实是,可是……”
她絮絮叨叨起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人紧张的时候需要缓解,而念颐缓解的特征就是说话了。
须清和面上漾起淡淡的笑意,他揽住她的腰把她抱住安抚,想了想,凑近耳边道:“你就是想的太多,母后又不是老虎,权衡利弊得失之下未见得坚持与朕作对。”
说起来,太后打心底里也不是要和皇帝作对,她是代表梅氏。梅氏要能出一个皇后,今后便大大不同了。太后做了那么多年贵妃,只差一步,难如登天,若不是儿子争气,她现在也不过一个太妃,或许连太妃也捞不着,暗中就被害死了。
念颐伏在须清和胸膛上,马车微微地震动,他的衣料绵软,脸颊蹭在上面很舒服,心也渐渐安宁。
“闭上眼睛睡会子,醒来就到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什么也不要想,念颐记住自己是郑馥妤,有太皇太后和郑家,别怕。”
她听了仰脸望他,眼瞳里映出他的面容。静了静,启唇的声气仿若夜半耳畔的嗡哝,“兰卿,我什么都不怕,只怕有一天你不向着我了。”
☆、第79章
他听了只觉得她对自己还不够信任,他已决定一生一世同她在一起,或许只有自己才最清楚自己的心。旁的人,哪怕是念颐,都只道人事易变,他对她不见得例外。
“你啊……”
窗外的景色飞速向街道两旁倒退,马车顶上的积雪斜倾着,颠颠簸簸一路从车顶掉下去。须清和侧身推开车窗,瞬间有寒冽的雪絮沿着那道缝隙挤进来。大冷的天,街道上却仍有不少行人商贩,念颐眯了眯眼睛,不明其意,往须清和身后缩了缩。
他拉她出来,用下巴示意,朝不远处廊下一对年迈的男女方向努努嘴,“瞧见么,那边廊下有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
念颐说看见了,须清和一笑,关起了窗户。他把暖炉塞进她手里,语气颇有年长者对待年幼者的语重心长,“日子是一日一日过出来的,你镇日东想西想却能有什么结果。我这么多年只喜欢上你一个,不偏着你难道还偏着别人,又何来别人?或者,念颐以为喜欢上一个人是一桩轻松容易的事么?”
“嗳……我就那么一句,你却这么多话来堵我。”她把暖炉抱得更紧,忽而笑得狡黠,“只要你答应向着我就是了,兰卿,你说话要作数,君王家讲究一言九鼎,还有…你记得嘴头上今后多多让着我些,不要总是和我较真,横竖我又占不到你的便宜。”
念颐是想起过往和须清和相识相熟的点点滴滴,这个男人什么话都敢说,她和他生活一辈子,得想法子降住他。
——愿望总是美好的。
“嗯。”须清和不置可否地抿起嘴角,她嗤了嗤鼻子假装没看到,往他怀里重重一靠,闭上眼睛喏喏道:“我休息一会儿,你千万不要动来动去吵着我。”
“好。”他轻应,对她的包容和耐性足有一个海洋那么无际辽阔。低头看窝在自己怀里鼻尖红红的脸蛋,她腮帮子微鼓着,唇瓣透着层柔和的浅粉,马车里光影变化,仿佛连嘴唇都在动似的。
索吻么?
他咽了咽喉咙,挪不开目光,视线好像被施了法术只能看着她的脸,直到马车停下才调开。
方元在外道:“皇上,咱们到了——”久久没有回应,他疑惑地清了清嗓门儿,车门忽而“咚咚咚”在里面被敲击三下。
念颐想伸懒腰,却发现手臂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