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是未来整个王朝的君主,是天下之尊,整个少年时期都是懒散不拘的,直到后来承淮王的崛起才叫他有了压力,而皇祖母的站队也叫他心凉。
有了危机感的太子,果然不辜负他身为储君应匹配的谋略,轻而易举就挑的所有人将矛头对准当时已然声望极高的承淮王,这当中以麒山王尤甚。只是最后他也不知怎的,突然某一日,战功赫赫的承淮王,就成了现今这副所谓温润如玉端坐轮椅的形象。
他对他彻底没了竞争力,连漪霜都是他的太子妃。
须清止吁出一口腹中浊气,他对权利的*不大,目下最为担心的是——假使有被撤换的可能性,顶替上来的唯一人选便是麒山王,只要麒山王不和承淮王一个鼻孔出气,他倒也无尤。
自然了,最最要紧的是念颐,他不眷恋于她,却依赖她带给他的熟悉温度。
思及此,太子沉吟着说道:“太子妃对我是什么感觉,如若此番我不是太子了,你会改变对我的看法么?”
念颐放下筷子,仿佛是头一回发现了瞧着心如止水的太子,原来也有常人的忧愁。
他这是担心自己会被撤下去吧,可真是,她都不担心,他自己反倒较真起来,撇撇嘴道:“殿下说的哪里的话,慢说您不会被撤换,即便是被换了,我对您的看法也不会变。”
“唔,什么看法。”他果然问了,先前的问题便很像是挖了一个等她跳的坑。
念颐却十分坦荡,认真地道:“殿下是夫君,是今后的依靠。”
唯独不是爱人么?须清止说不清自己心绪,捏了捏眉心。
烛火跳跃间,念颐有意无意觑了他几眼,太子五官深邃,这点随了他父皇,其实须清和也是这样一副长相,想来,这便是帝王之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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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皇帝寝宫之内,床帐微晃悠几下,这一席明黄色忽而犹如委顿的落叶,颤颤得透出无力回天的悲戚气息。
整个寝殿之中,唯有殿角落里一座青铜孤灯幽幽散出光亮,一人拨开殿中帷幔徐徐向床帐走来,床前的御前内侍听见声响扭头看过去,眼中并不露惊吓,俯首跪拜道:“九王殿下。”
行完礼,内侍站起身退至一边,而须清止负手在距离床榻五六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眸底沉黑无澜,“父皇如何了。”
那内侍乍看极为镇定,做了个闭眼的动作,回复的话音里却满是颤音,“殿下,圣上他…龙驭天了……!”
“几时的事?”须清和往床前走去,伸手拨开床帐往里看了看。那内侍回道:“有半个时辰了,知道您今夜要来,我将人都支出去了。”
方化是须清和的心腹,安插在皇帝身边许久,就等着关键时刻派上用场。须清和在床畔坐下,皇帝宾天前他都没有机会这样安静坐着好好看看父亲。这便是天家,道是亲情凉薄,实在是无法不凉薄。
方化捧出放置着诏书的锦盒,双膝跪地双手呈上,“殿下,您看看——”
须清和眼眸一深,黑黢黢的瞳仁紧了紧,打开前临看了床上的父亲一眼,唇线向两边直绷绷拉开。
他的声音里掖着一股子冷静的疯狂,“父皇,你不要怪罪于儿臣。儿臣也是没有法子。试想,若是太子顺利登基,儿臣还有活路吗。儿臣不甘愿。”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床上昔日的九五至尊都不会表达任何看法了。
须清和打开锦盒,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封暗黄色信封,上书:吾儿兰卿亲启。
蒙昧的面孔陡然清晰起来,他朝青铜灯走去。
险些就要打开这封信,幸而略作犹豫便终止了这一想法。反倒是诏书,他展开来,从右向左缓缓地看,眼睫的剪影深而重,面上表情却并不讶然。
从见到那封信他便明白了。
☆、第62章
这世间诸多事,无非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