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嗯”了声,扬唇道:“假使他们点你为妃,而不是你姐姐,你却如何是好。”
念颐语塞了,不是她瞧不上自己,她是真的从没有哪怕一刻假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潜意识之中,此番她和十四妹妹念芝都只是打个幌子进宫做一下陪衬,真正要给皇后娘娘以及圣上相看的人是念兮。
在这样的想法下,那日无端被皇上夸了夸,她后来心中亦是有些意外,知道宫里人都好奇她,更怕伤了姊妹间的和气,是以一直闭门不出。她是安安静静地进宫来的,只想仍旧安安静静离宫去也就罢了。
此时听承淮王语气里的未尽之意,莫非有什么变故是她不知道的么?
念颐绞了绞手想向他打听,可承淮王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一径盯住她的脸看了,他的目光分明同以往不同,似乎是探究的,从头顶看到下巴,一路锐锐地扫下去,看得她手臂上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
他突然道:“你见过先太子妃么?”她还没来得及摇头,他已经自顾自接了下去,“是了,你怎么能见过。”
须清和抬手把念颐拨了拨,改动了她面向的方向,如此往复好几遭,念颐心里惴惴的,说不上确切的滋味,等他约莫是满意了,就听见他轻慢地“啧”了声,须臾徐徐开口道:“不是底下人提醒,我竟是丝毫不曾留意。”
这个角度来看,她与先太子妃陆氏肖似得足以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太子那里,不知会否因此生出变故来——
念颐满面只能是迷茫和惘然,她转回来看着他,不知道怎么问,因为她既不知道他把她转来转去是为的什么,也不知道他提及太子妃是何意,这两者之间真有联系么?
待组织整好了语言,承淮王却转动轮椅背过她,他平淡的声气顺着风送进她耳里,“我先走了,你虽未曾及笄,但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倘或叫人看见了到底不美。”
念颐还怔怔的,须清和就从视线里远离了。
她发现自己不可能再心平气和地赏景赏花了,他这么一出现,搅乱了她所有的思绪,她迫切想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太子妃之位,竟然与她也是有干系的么?
***
出了棠梨苑,念颐还在琢磨着这事,她第一次把自己往那个位置上代入,想到太子,脑海中自发浮现出了一抹玄色的萧长背影。
太子给她的印象是沉默到沉滞的一幅影像,高挑伟岸的人立在大殿之中,从头至尾没有半句多话,他的气质游离于这皇家之外,仿佛一个局外人。
渺渺想着,就撞上了预先找过来等待她的海兰。
念颐多扫了身后跟着的那位引她来棠梨苑的内侍一眼,吩咐他先回去,倒是和海兰一头走一头小声说起话来,把须清和的原话复述给她,又道:“这位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做什么要问我若是最后点了我为妃我当如何?怎么可能会是我呢?”
海兰的反应没有念颐想象中的惊讶,她只是动了动嘴角,竟然道:“怎么就不能是姑娘你了,同是侯府的小姐,莫非只六姑娘是正经嫡出,姑娘你便不是了么?”
海兰的心思明显浮动起来,做下人的,更好比像她这样做到把念颐当作亲人看待的,自然是满心只有期盼着自家姑娘更好的。一时忖了忖,压低声音道:“姑娘听我的,这回进宫既然是老太太做主叫您进来,焉能知没有更深一层的考虑?依着我说,这太子选妃是大事中的大事,断不会只凭着贤妃娘娘几句话便定了乾坤,咱们家几位姑娘一同入宫,你即便没有争强的念头,也不要菲薄了自己——”
说着有些兴奋赞许地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咱们太太去的早,留下的嫁妆自是不必说,全由老太太代为保管,现如今的二太太手再长也伸不进去。可说到底,姑娘的嫁妆也没有丰厚到别家嫡出小姐那般叫人仰望的高度,若是嫁入一般人家,来日妯娌间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