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进园子后园子里便一个下人也不能留了,常常静得只剩下虫鸣和鸟叫。府中下人虽好奇,却万万不敢以身犯险来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当好自己的差事也就罢了。
方元关上园门,插上门闩,回头的时候轮椅上已经空空一片,他寻着声音边推着空轮椅,向竹林边上的空地走去。
空地上有一排箭靶子,月光洒下的清辉足以叫射箭的人看清靶心,但听见空气里“梭梭梭”
的箭响,方元定睛眯眼细看,不由暗自钦佩。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生来便只得刀剑堪配,手持利刃坐于高头骏马上方是他最为光华明灿的时刻。
他们殿下,多年前驰骋沙场为国尽力抛去生死,换来的却是什么?大抵是权势的倾轧让他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也才能成就现如今的他。
箭羽不知何时指向了方元的脑门,弓弦在须清和指尖绷得紧紧的,他偏了偏头。
“殿下——”
“嗖”一声,箭羽穿透而过,把方元头顶系发的发带直接打穿钉在了木桩之上,方元两股战战了几下,好容易才镇定下来,知道王爷这是心里不痛快。
“殿下,”方元也不顾头发都散下来,低着头上前提醒道:“贵妃娘娘叫您明日进宫去,您还记着么?这会子却晚了,不若早些就寝吧……”
“啰嗦的很。”须清和道。他冷着脸把弓箭往草地上一甩,余光里满是那一排的箭靶,有几支箭羽并不曾正中靶心,这在几年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见疏于练习,到底是要荒废掉了。
外人只道身为天家子,不争即是落败,却不知以退为进有时亦不失为一种良策。五年前他等得起,目下更等得起。
五年的光阴让须清和想明白了许多,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抱负和野心允许自己等待。
**
翌日是孝珍贵妃叫儿子进宫的日子,满目皆是春光布德泽,花木扶疏的春日景象。
承淮王一路不论是到得哪一处,无不受到宫人若有似无的侧目。那些视线里有打量、有唏嘘、然而更多的还是年轻小宫女们掩饰不住的钦慕。唯独没有对他的期许,不像是瞧着太子殿下与麒山王殿下时流露出的对来日的憧憬。
也是,一个残废的王爷,如何与兄弟们相争?
须清和一路面上都浮着叫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纵使坐在轮椅上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独特的风姿。
不用门上的宫人向里面通报,须清和挥手叫方元在外等着,自己便推着木轮径自进入偏殿里。
他的母妃孝珍贵妃正坐在南窗下看书,柔和的侧面如玉一般。
听见响动她登时就放下书簿,这么些年了,孝珍贵妃仍旧不曾习惯,看向儿子的神情里总是不自觉掺进许多心痛惋惜的情绪。
“母妃,您叫儿子来可有什么事?”他这算是明知故问了,或许也是根本无心谈及此事吧,须清和默了默,展颜道:“我回去想过了,顾家的六姑娘或许很好,只是我如今倒不急着娶妻,我的意思…您明白了么?”
孝珍贵妃欲言又止,屏退左右后道:“小九,你又要闹什么变扭,你莫不要当作现下还是从前,还是你顶风光的时候,连我也沾你的光,那时候你打了胜仗回来,满宫里谁敢给我脸子瞧?”
她说着心酸地抚了抚心口顺气,察觉出自己语气里的酸涩之意,怕儿子伤心,便又道:“罢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如今也不敢奢望太多,只要小九你好好的便是。”
她往中宫皇后的宫殿方向望了望,颇向往地道:“你父皇心里还是疼太子的,资质鲁钝又如何?他毕竟占了嫡长,朝野上下人心所向,连你父皇看重的襄郡侯亦是向着他的——我说这许多你不要嫌我罗唣,委实是现在出了点变故,我怕不到你点头应下,那边就把顾念兮定下来了。”
“怎么,中宫瞧上了顾氏女?”须清和听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