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出抄手游廊的拐角时,迎面就出现一个男人。
轮椅的木轮底部是潮湿的,在地上碾出两道长长的水痕,来人亦是面露惊讶,然这讶然只一瞬,很快便被他匿进眸子里。
当头遇上了不说句话委实不好,念颐因为不晓得此人身份,就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又见他轮椅后并无人在推,一时之间也不知脑筋哪里出了问题,居然脱口而出一句,“这么巧,您一个人啊?”
言下之意我也是一个人,恍似有些想和他搭伙的嫌疑,口吻太过亲近了些。
念颐真想咬自己的舌头,不过这轮椅上相貌清矍的公子表情波动却不大。
他垂下眸子,乌黑的眼睫在眼睑覆上一层朦胧的阴影,看上去形单影只的。她不由兴起“怜香惜玉”的心思,脚下生了根似的不知道挪了。
就在发怔的间隙里,轮椅徐徐地掠过了她,念颐望过去,见是这位公子自己用手推着木轮吃力向前。
她低低“嗳”了声,欲言又止,蓦然间又是提起一鼓作气之势大步过去。
“等…等等……”念颐一把按住两边扶手,迫使他停下来。
她微俯下。身看着他,竟然显得很是强势,咬咬唇,半是扭捏地道:“公子要往何处去?横竖这里我熟悉,我推你去便是。”
须清和扬了扬唇,抬眸谦和地看向她,意味深长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第3章 明骚难防
这样雨后的光景,游廊边栽种着一排柳树,小麻雀在枝头轻啼,长长的柳絮迎风摇摆着,不时搭在走廊的扶手上,叫人很有一种闲庭信步的自在舒适感。
念颐推着轮椅向前,轮椅的轱辘“辘辘”而响,仿佛空气里除了这声音和檐角滑落的雨滴,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了。
看着这个陌生男子的背影,念颐不由在心里寻思自己那一瞬间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帮助他?最后觉得,或许是因为他的腿,不能够让他自由行走……
好像也怪可怜的?
念颐并不知道须清和的身份,她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出那一霎他答应时唇角的笑意,就这么无声地走了一点路,两人之间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念颐开始感觉到一丁点尴尬了,就歪歪脖子,在他视野之外暗暗打量他的下。半。身。
仔细瞄了瞄后她放心了,因为这个男人至少双腿还在。
如同这天色一般的天青色宽袍下,他的脚平稳地放在脚板上,只是一动不动的。不过这也总比没有下肢要强上许多,真是难以想象长袍下若是空落落的,随风一吹后从前面就能看到后面是怎样一番恐怖的场景。
许是想象得太认真了,她偷看人家的动作弧度没有减小,反而是更往前凑了凑。惹得须清和侧过面颊看她,眸中却蓄着温和的笑意,“姑娘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也真是很好听了——
念颐倏地停下来,反应很快地讪讪而笑,绕到他正前方道:“哦,是这样……”她不想他抬着头看自己,便看了看旁边廊座上有没有水,然后直接坐下了,笑笑道:“敢问公子这是要往哪儿去呢?如果您现下便要出府,那我可能就帮不上忙了,只能指个路,或者叫个小厮带您往正门去。”
她是正正经经养在深闺里的侯门小姐,等闲自然不能往侯府正门前去溜达,就连现在能和须清和一个外男说这么久的话,也都是因她尚未及笄,还不用避讳的关系。
等真正到了十五岁及笄之后,谈婚论嫁的,那就真的除了父亲和哥哥等这类亲人关系的男子才能偶尔见上一见了。
不过其实,念颐骨子里是不怕生的,甚至还很有些古道热肠,否则她大约不会见须清和行动不便就忍不住主动相帮了。
他听了她的话后隐隐露出些思索的表情,语调稍稍上扬,道:“姑娘是说…若我现下去往正门,你便不能带我去了么。”
是这个意思,念颐认真地点点头,鬓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