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小厮穿过弯弯绕绕的连廊,终于到了一处院落,门口高大的侍卫搜了搜他身上,确定他没带什么武器后,侧身给他打开了门。
小厮走进去,前面还有一道门。他就这样被检查了三次,跨过了三道门,才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
估计觐见皇帝也不会比这更麻烦吧。小厮不敢抱怨,也不敢多看,把手中的密信交给旁边一个侍从,就退下了。
夏家大家长夏宽叼着翡翠烟杆,坐在金丝楠木的书案后,抽了一口烟细细看着密信上的字,轻笑一声,把密信递给一旁一紫色官服的官员。
那官员笑道:“恭喜大人,北军中郎将已启程去随国当间谍,查白药之事了,那些试图往上爬的贱民也不足为惧了。”
这份差事已经是世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了,谁分了他们祖上传下的功勋,就把谁扔到随国喂鱼。
面上官职升,实则性命忧,皇帝也不会察觉。
夏宽耷拉这眼皮瞅了那人一眼,道:“陆环堂十八岁就以第三的成绩登上侠客排名的孤鸿榜,十九岁任北军中郎将,你觉得这样的人,打发走了就没事了?”
那官员赶忙道:“随国不比咱们吴国,那是吃人的地方,尸横遍野,遍地饿殍,就算他真有能耐,生死也都是摄政王说了算的嘛。”
虽然派到随国查白药的人就没活着回来的,但夏宽还是不放心,陆环堂的祖上就骁勇善战,只因出身草莽,太祖登基大宴藩王时,才只给了个西京王的虚位,连入席的资格都没给。他的子孙,估计都憋着劲呢。
从武帝时便严打白药,但无奈吸食白药后可短暂提高智力和武力,纵使他们最后会疯癫失智而亡,但为了出人头地,大多数人依旧会吸食。这在靠科举才能混出头的吴国根本无法杜绝,每年要从随国购入白药,白药一两千钱,吴国一年便流失银钱上亿两。若能把制作方法掌握在他们夏家手中......
夏宽吞云吐雾,“他若真能拿到白药的制作方法,就等他拿回来再收拾他;若拿不到,自会有人处理。”
那官员见夏宽并不急于做掉陆环堂,便也话锋一转,道:“随国不过一弹丸之地,若不是樊琪临阵脱逃没了踪影,随国早是已收入囊中,想我泱泱大国何苦因为一白药受制于人?”
夏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樊将军可是陛下都敬仰的人物,你算什么东西,敢言语英烈。”
那官员忙跪下,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道:“属下听说樊将军当年失踪,随国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见他卖关子,夏宽不乐意了,冷道:“说。”
“随国的朱颜花全被烧了。”
春夏之交的吴随边境,被鼻涕般连绵的雨幕纠缠,扯不掉,擤不完。那鼻涕粘在衣服上,又凉又闷。
一辆马车疾驰在官道上,溅起一路泥点,盖在路旁尸骨上。
车上两人就和没看见路旁惨状一样,驾车之人稍长,气质随和,那眼底却是比秋雨更冷的冰霜,让人无法靠近。
车内之人玉面玉冠,举止随意,衣服穿着也随意,松松垮垮地露出硬玉般的胸膛。眼中却带着一份狠厉,可再一看,那狠厉又被不羁替代,没了踪影。
车内之人正是陆环堂,他弯腰走出马车,把师兄秦四海的斗笠取下来扣在自己头上,从他手里接过缰绳,道:“你去睡一觉,过了关山道,估计晚上就到无良了。”
长时间的赶车让秦四海精神不济,他也没推脱,回到马车内,吃着竟还是热着的干粮,对陆环堂道:“若有师父消息,记得给我传信。”
他们的师父都已经失踪了十一年了,哪会这么碰巧遇见。
秦四海这么说,主要是陆环堂这次接的任务实在不好办,他想让陆环堂记得还有个师父要找,不行的时候不要硬拼。
虽说兄弟间不用太多细腻的感情,可秦四海放心不下,偷偷跟来,谁